許盈回家後,第一時間從冰箱裡拿出冰塊,狠狠地咀嚼著。
“你吃冰做什麼??”
“熱。”心臟裡快要爆炸的東西又卷土重來,她努力平複心情。
許父問:“那畜生怎麼說?”
“事?情已經解決好了,不會有人再來找我們要錢。”
話音落下,許父的手機就響起了轉賬到賬的聲音。
他呐呐道:“是之前我輸的錢。”
許盈默然,然後說:“爸,以後記著多長個心眼,不要再被坑了。”
“我曉得了。”
沒過幾天,許盈在網上看到消息,許周集團重新改回了原來的名字。
她嗤笑。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間兩個月就過去了。
最近有部電視劇很火,講的是關於主角重生的故事?。
許盈想到了她的重生。
她再一次來到那片海。
涼涼的海風和腥味割裂著她的皮膚。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重生,但?她此刻卻如此地感謝大海。
她想,她在海裡重生,大約是大海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所以儘管她對大海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她仍然想來到這裡,對大海說一聲謝謝。
“姐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許盈偏過身。
是路一陽。
他變了很?多,眉宇間的朝氣消散,縈繞著些許的頹靡,仿佛一顆被烏雲罩住的太陽。
自從拒絕他的表白後,她就沒再見過他。
此時忽然遇到,她有些許的尷尬。她說:“好巧。”
他笑了笑,似乎是看出她的尷尬和不自在。他灑脫道說:“姐姐,雖然你拒絕了我,但?我們還是朋友,是嗎?”
許盈頷首。
他笑出一口白牙,“那咱們還和以前一樣,你不用覺得不自在。”
他笑容燦爛,眼睛亮晶晶的,太陽上的烏雲被撥開,他又?恢複了以前充滿朝氣陽光的樣子。
許盈心裡一鬆,她回以一笑。
路一陽坐到沙灘上,單腿屈起,他說:“姐姐,坐呀。”
許盈坐到旁邊。
他的話通過海風傳到她耳邊,“姐姐,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呢,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記得。”
“我當時覺得奇怪,你怎麼躺在那兒淋雨,還把你認成了學生。你當時說你三十多歲,可嚇死我了。”
回憶起當時,許盈收了收下巴。
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可她的記憶仍然如此清晰。她記得當時自己的震驚,自己的喜悅,自己的激動興奮。
順帶著又?記起這一年多以來的憤怒,報複,以及最後周奶奶的死亡。
發現許盈神色晦暗下去,路一陽眼珠一轉,隨即大叫起來。
一邊大叫一邊往旁邊躲避開。
“你怎麼了?”許盈忙道。
路一陽快哭出來,指著沙灘,“有螞蟻!有螞蟻!”
許盈一怔,“你怕螞蟻?”
“嗯嗯!”路一陽如臨大敵,極具喜感地貓著腰。
“噗嗤……”許盈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笑得很?大聲,耳邊碎發隨風揚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路一陽看她眉眼間的晦暗散去,他悄悄低下頭,彎了彎唇角。
不遠處,周衍看著笑地前仰後合的許盈,又?看了看路一陽。
最後,他一瘸一拐地離開。
海風吹著孤寂他的背影,似要將他吹走,他穩住拐杖,顫顫巍巍,一瘸一拐地走遠。
周衍進小院的時候,一個奔跑的人影撞到了他。
“對不起!”少女清脆的聲音傳過來。
目光觸及少女的麵容時,周衍渾身一僵。
“阿盈……”他顫顫出聲。
眼前的少女和許盈很?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女說。
聽到她的聲音,周衍回過神。
她不是阿盈,聲音不一樣,神韻不一樣,隻是五官過於相似。
周衍清醒過來。
他冷淡到近乎冷漠,沒有理會少女,進了小院。
進了小院後,他喉頭一哽,眼尾逐漸泛紅。
他想起從前把阿盈當做彆人到時候。那時失去沈蔓綠時他尚能把彆人當做她。
可如今,他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誰也代替不了阿盈。誰也不能。
他小心地捧起紅色薔薇,一動不動地凝視著。
腦海裡是許盈在海邊笑得燦爛的畫麵。
大抵,這世上最生不如死的事?情便是明明還愛著,卻要假裝不愛。
他用手掌蓋住麵頰,喉結滾動著,發出破碎痛苦的聲音。可是他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