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
店門被人推開,門口垂著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坐在櫃台後方的服務員看到推門而入的人,不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歐萊先生,下午好,今天想要點什麼?”
“和以前一樣。”來人擺擺手,坐到了店內最裡麵的位置,熟稔又毫不猶豫,顯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這是一位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青年,胡子拉碴頭發淩亂,眼底還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來頹廢極了。
若是忽略他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光看他的五官,其實還是個挺俊秀的小夥子。
服務員很快就把他的飲品端了上來,那是一杯紅到發黑的雞尾酒,喝起來辣辣的,還帶著一絲微苦。
第一次喝這種雞尾酒的人,絕大部分都一時接受不了這樣怪異的味道,不過歐萊卻麵不改色地喝下去了一大口。
辛辣的感覺從口腔劃過喉嚨,一直燒到了胃裡。
歐萊把酒杯重重地放回桌麵,堅實的杯底和桌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
杯內的紅色液體搖晃著灑出少許,其中幾滴正好濺到了歐萊的袖口,淺色的布料上霎時就暈開了幾朵刺眼的紅色花朵,歐萊盯著它們看了一會兒,眉頭一皺,低低地罵出聲。
“操。”
歐萊最近過得非常不爽,諸事不順。
首先是上個月的時候,他被協會檢查出工作上出現了紕漏,雖然這次的錯誤並不算太嚴重,但魔寵保護協會向來是一個非常嚴格的地方,因此他因為這次的錯誤而被停職了足足一個月。
但如果事實真是如此,歐萊斷然不會這麼惱火。
那所謂的錯誤,隻不過是因為他危及到了上麵某個人,或者是某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因此而給他的一次警告。
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否則下一次的下場就不是停職這麼簡單了。
想到這裡,歐萊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雞尾酒,心中的煩悶和鬱結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因為回憶到不好的事,而讓他覺得更憋屈了。
這次停職仿佛是個號角,從那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讓他原本平淡卻安逸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工作失誤而被停職並不是什麼說得上台麵的事情,雖然這件事另有隱情,但歐萊自知鬥不過上麵的人,而他也需要一份穩定且體麵的工作,因此被停職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提過。
包括他的女朋友。
他一直以來都是獨居,女朋友也有自己的工作,且工作的地方在距離科裡克市不算近的另一個城市,兩人異地了好幾年,感情不溫不火,倒也還算穩定。
但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女朋友在前幾個星期的時候,突然給他打了個電話,語氣堅定不容拒絕地說,要和他分手。
這對歐萊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工作,支撐他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早日讓生活穩定下來,存足積蓄買一套房,讓女朋友能心甘情願地和他有進一步的關係變化。
誰知在目標達成之前,女朋友就提出了分手。
分手就分手吧,他們異地了這麼久,忙的時候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麵,感情說不定早就已經淡了,隻是他一直沒有察覺到。
但分手的事就發生在他剛停職不久的時候,兩件事碰到一塊,著實讓歐萊頹廢了很久。
等他好不容易覺得心情好轉了一些,能夠稍微坦然地看待分手這件事之後,他飼養了三年的長毛喵突然就生病了,還病得很嚴重。
歐萊帶著自家愛寵輾轉了好幾家醫院,卻怎麼都檢查不出原因,仿佛這個病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眼看著愛寵一天比一天沒精神,歐萊卻什麼都做不了,好不容易好了一點的心情,頓時又沉入了穀底。
作為魔寵保護協會的成員,若是放在以前,歐萊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向協會內進行求助。
協會裡有不少魔寵專家,經驗肯定比他豐富,遇到這種事情,也肯定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他的愛寵。
但在經曆過停職一事之後,他就看清楚了協會內某些人的麵孔。
雖然歐萊很清楚,這樣的人隻是少數,但歐萊還是下意識地排除掉了求助協會這一選項。
如今愛寵還在醫院裡住院,每天都吃不下東西,隻能依靠打針輸入一些營養液吊住性命,這讓歐萊怎麼能不急。
停職、分手、愛寵病倒……
這些事一股腦地全發生在這一個月內,一件接著一件,連一點喘氣的時間都沒有留給歐萊。
想到這裡,歐萊端起酒杯,將杯內紅到發黑的液體一口氣全部咽下了肚子。
放下酒杯後,歐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拭去了眼角不自覺沁出的濕意。
身後的風鈴又叮鈴叮鈴地響了起來,歐萊起身走到櫃台前,結完賬準備離開的時候,恰好和進店的幾人打了個照麵。
那是三個容貌不俗的青年,不,其中一個說是少年應該更為準確。
哪怕歐萊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他也忍不住多看了這三位麵生的來客一眼。
而那三個人中看起來年齡最小的金發少年,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偏過頭也同樣看了他一眼,綠瑩瑩的眼睛裡帶著柔軟無害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