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以為沈清彥需要她配合提供關鍵信息或者線索, 然而沈清彥什麼都沒問, 見她走近,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線低沉道:“查清楚了, 你們班秦惠動過你的電腦, 她自己也作了弊,我已經把情況反映給了你們老師。”
沈荔說不意外也挺意外的,竟然又是秦惠。
沈清彥又交代了幾句,沈荔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秦惠之所以敢在背後做小動作,是因為她和嘉年中學的職工有一層人脈關係。
首先,保衛室管轄監控的負責人是秦惠的叔叔, 所以秦惠不用擔心她的所作所為會受到監控的牽製。
其次,管理機房鑰匙的樓長是秦惠的姨媽。秦惠很有可能是通過這層關係拿到了機房的鑰匙,還讓樓長提前下班。但這隻是大致猜測, 目前樓長不在學校,而樓長辦公室到機房那段路的監控平時沒開, 暫時無法考證。
不過這並不打緊,因為秦惠和她叔叔都不知道, 校園監控不僅在校門口的保衛室裡可以看到, 另一個地方也可以看到——
教學樓會議廳隔間裡的監控室。
上次王子調查論壇發帖人的時候,就沒去保衛室, 直接去了監控室。
那天秦惠叔叔剛好生病請假,秦惠以為是沒人看守保衛室的原因導致泄密的。心想隻要這次叔叔不離崗,她就不會被人發現。
他們沒料到, 校園的另一角落——監控室裡的錄像記錄了整個過程。
錄像顯示,她碰過沈荔的電腦,也碰過她自己的電腦。其中還能看清插拔U盤這個過程……
沈荔聽完這些,覺得秦惠思維還挺縝密,隻是費儘心神來對付她,又有什麼意義呢。
因為樓長不在,沈清彥準備擇期再來一趟嘉年。
沈荔覺得沈清彥太忙了,笑著對他說:“再等等看,運氣好的話,也許我自己就可以處理。”
沈清彥微微一愣:“好。”
然後道:“你跟我來。”
沈荔有些疑惑地跟上沈清彥,來到車前。
隻見沈清彥從車裡拿了些“養生禮盒”遞給她,還有一些奢侈品牌的秋裝。
沈荔感動,口中推辭著:“我已經有很多衣服了……”
沈清彥:“不夠。”
下一刻,沈荔就被塞了個滿懷。
沈清彥:“能拿動嗎?”
沈荔:“能,它們不重。”
她沒有謙虛,這些是真的不重。
沈清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沈荔:“嗯,哥哥辛苦了,快去忙吧。”
沈淮年這周也換到了靠窗的位置,從窗戶遠眺,可以直接眺望到校門口。
他總愛走神,加上視力非常好,直接看到了……一個女孩和一個男人。
那可不就是他的妹妹和大哥?!
沈淮年想起沈清彥上次來嘉年的時候,沈荔剛好不在學校,見到他後沒談兩句就問起沈荔的事情……
如今沈清彥來到嘉年,因為沈荔在校,都不見他,直接跑去見沈荔了?!
沈清彥實在太過分了!
而他,肯定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因為——
妹妹是他的!
這時上課鈴剛好響起,沈淮年借口上廁所,離開教室下了樓。迎麵碰上沈荔,氣息有些急促:“大哥呢?”
沈淮年猝不及防地出現,額上還覆著薄汗,沈荔輕輕啊了一聲:“他剛走。”
沈淮年伸手去接沈荔手裡的東西,居然又是蜂蜜枸杞:“大哥也真是,自己過著年輕人的生活,把你當老年人來養……”
沈荔發現她無論是手裡拎著的、懷裡抱著的,甚至是眼前看到的東西,總會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這次加了把勁兒:“我準備先拿回宿舍,離教學樓很遠,往返一趟要二十分鐘。我自己來就好,你快上課去。”
沈淮年攔住她去路,雙頰蕩出酒窩:“長路漫漫,你不覺得無聊嗎?哥哥陪你聊天。”
沈荔忍俊不禁:“你不要上課了?”
沈淮年淡定道:“高三的課都是試卷講評。這節課是物理課,你知道我物理考了多少分嗎?一百一,滿的——”
他說著,伸手撓沈荔咯吱窩。
沈荔身體敏感,尤其怕癢,雙手拎著東西根本躲不開,不一會兒就笑作一團。
沈淮年順勢把她懷裡的東西拿了去。
說是聊天,實際上沈淮年又幫著沈荔把明晚考試內容梳理了一遍,沈荔腦海中的知識體係變得清晰起來。
直到和沈荔分開,沈淮年心有不滿地發了條消息給沈清彥:“哥你變了,來學校都不看我。”
沈清彥:“荔荔她是特殊情況。你不要上課了?”
這兄妹兩人是統一好了口徑?!沈淮年撇了撇嘴,把手機放回褲兜。
沈荔回教室前,特意跑了一趟競賽組,和知情的老師簡單商量了一些事情。
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過了半節課。沈荔站在班級門口,沒來得及喊報告,就見語文老師背對著她,走到秦惠桌麵,怒道:“秦惠,你語文書長這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秦惠的競賽書從她桌上抽了出來。看清楚封皮上的字樣,怒意更甚:“我說了多少遍?!語文課不是可有可無的課!既然來了就好好聽講!”
語文老師是個中年女人,姓於。因為對學生凶得不行,如同更年期父母,大家都叫她於媽。
語文考試內容和語文課本之間相差很遠,課堂上老師再怎麼儘心儘責,人也忍不住開小差。於媽深諳這一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理心,職業生涯的唯一目標仿佛就是把開小差的人趕儘殺絕……
秦惠偏科偏得特彆厲害,她理性思維還可以,數理化成績好,文科不太行。語文常年一百分上下浮動,屬於拖平均的那一掛。
之前秦惠是班長,語文課上犯了事情於媽都會給她留麵子。後來秦惠卸任,王子沒明著和同學們說,但辦公室裡的老師都知道原委,秦惠人品立見高下。於媽對秦惠的好感蕩然無存,也不再客氣。
秦惠為了準備複試,昨晚熬了夜,眼眶烏黑一圈。
沈荔的逆襲讓秦惠又焦慮又暴躁,以前上語文課她看其他書還會遮掩一下,今天偏偏賭氣似的,把競賽教材攤開放在桌麵上。見於媽唾沫星子橫飛,秦惠也皺著眉,語氣不善道:“於老師,我明天晚上就要考試了,您不讓我複習,如果我沒通過,請問您負責嗎?”
秦惠話音落地,班上忍不住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秦惠牛逼啊,竟然敢和於媽對著乾。”
“暴躁姐和暴躁媽的對峙……”
“嘖嘖嘖,競賽大佬就是有底氣。”
“戰爭一觸即發……”
“都給我安靜!”於媽凶巴巴地掃視了半個教室,直到教室各個角落都熄了聲,對著秦惠道,“明晚什麼考試?競賽招新考試?你已經高二了,有搞競賽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麼提高一下高考成績!你現在語文問題這麼大還不好好學?啊?就算你進了競賽班又怎麼樣?明年拿不下省一說什麼都是多的!就算拿了省一,時間上國賽打都沒機會打!你能保證你自主招生降分嗎?自主招生降分了你文化課成績就過硬嗎?你想學信競是吧,你不知道人家信競的人初中就有基礎了!等到時候高考和競賽都丟了,你哭都哭不出來!”
於媽正在氣頭上,完全不輸秦惠的咄咄逼人。
秦惠一向驕傲,過去因為班長的身份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哪裡受過這種態度的訓話,不服軟道:“高二怎麼了?高二就不能參加競賽了?您彆看不起人!等明年我拿了省一,於老師,您和我道歉嗎!”
於媽臉色鐵青,怒火噌噌噌往上竄。
接下來,兩人爭相比著誰的唾沫飛得更高。
沈荔尷尬地站在教室門口,聽她們你來我往舌戰數十回合,愣是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同學們目瞪口呆,暴躁媽和暴躁姐的碰撞,開始挺新鮮,聽多了便有些辣耳朵。
他們視線開始亂瞟,直到看見門口一臉清純無害的沈荔——還是班花養眼睛!
卻紛紛為她捏一把汗。
沈荔今天怎麼遲到了大半節課?
於媽平時就很討厭同學們遲到,更不要說今天。
沈荔這是撞在槍口上啊……
又過了幾分鐘,於媽和秦惠的對峙有收場的趨勢。
於媽扯著嗓門總結陳詞:“我再強調最後一遍,在我的課上不許做彆的事情。如果實在有什麼特殊情況,請你們和班主任解釋清楚,然後批張假條給我看——否則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聽課,破壞我講課的心情,耽誤的也是全班同學的時間!”
班上安靜如雞。
於媽舒一口氣,轉頭,看見沈荔。
沈荔校服整齊,臉龐白淨,一臉乖巧:“報告於老師,我剛剛……”
李珂南倒抽一口涼氣,慫慫地趴在桌上捂住了耳朵,隻留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完了完了!荔枝妹要挨罵了!這麼溫柔可愛的荔枝妹!於媽要痛下狠手了!不忍直聽!
李珂南努力做著心理建設,然而於媽話風突轉:“你們好好看看人家沈荔,缺勤半節課,不過半節課而已!”
李珂南聽著這語氣,一臉懵逼。
班上同學也萬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