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外麵又開始下雨了,因此淩昀今天剩下的最後一項工作——遛狗無法進行,旺財趴在門口嗚嗚咽咽,滿眼儘是委屈。
淩昀無奈地攤手,臉上還有點幸災樂禍:“不是我不想帶你出去,外麵下雨了,還冷,像你這種沒斷奶的大家夥根本扛不住,要不我陪你玩一會兒球好不好?”
他所謂的玩球就是洗完澡穿著舒適的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用電視放著電影,一邊刷著手機,旺財把球叼過來放進他的手裡,他再不輕不重地拋出去,一整個過程連頭都不用抬。
“Rex,”阿隆索忽然坐在了他的身旁,用那種聽起來讓人很很舒服的柔和語調說道,“其實我今天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嗯?”淩昀從手機裡抬起頭來,一眼就望進了對方的眼睛裡——他倆這距離是不是太近了一點。
成熟男人十分坦誠,並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說道:“你有沒有發現,我有一點喜歡你。”
“……”
淩昀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又想反問一句“你自己發現了嗎”,但總感覺哪裡這話有哪裡不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說話,也沒給個反應,阿隆索就安靜地等著。
旺財從客廳的另一頭喊著網球飛奔回來,又急切地將球塞進它爸爸手裡,等了半天,卻發現它爸竟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神情呆滯,目光渙散。
“汪~”大狗渾厚而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房子裡的寂靜,旺財的兩隻前爪已經搭上了它爸爸的膝蓋。
淩昀把球丟在地毯上,又不由分說把狗推開:“你自己玩去。”
大狗委屈巴巴走向另一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老父親忽然變得那麼冷酷無情。
阿隆索從茶幾下麵的抽屜裡拿了根磨牙棒給它,又摸了摸它的腦袋,溫柔地說道:“他針對的不是你,是我。”
旺財領會精神一般喊著它的磨牙棒跳上另一邊的單人沙發,趴在那裡認真地啃了起來。
“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一隻手搭上了淩昀的肩膀,這個以前做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動作,今天忽然讓他感覺彆扭起來,想要躲開,又不是很想,他自己也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有一點。”淩昀皺著眉,像是在認真思考對方的問題,“我想我可能是誤會了,你所說的,關於‘喜歡’的含義。”
阿隆索的聲音依舊平和溫柔:“你沒有誤會,就是你理解的那樣,當然,如果你認為我們現在談這個有些不合時宜……”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淩昀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以為他要說出什麼“我很抱歉,以後不會”的話,然而,對方說出口的卻是:“那麼我們換個時間再談。”
“……”
這是換個時間就能談出結果的問題嗎?問題是他們為什麼要談論這個?
喜歡?淩昀上輩子加這輩子可沒少聽到彆人對他說這個詞,男的女的都有,不計其數。
他給出的回應自然得分是什麼人,合他心意的就交往試試,不和他心意的他就告訴人家他很忙,沒空談戀愛。
當然,跟旁邊的人比起來,他那點乏善可陳的感情生活實在也沒什麼可炫耀的。
“彆想了,回房間休息吧。”
淩昀從善如流地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睜著眼足足熬到了後半夜,腦子裡全都是黑體加粗的“他喜歡我他喜歡我他喜歡我”,第二天早上嚴重睡眠不足,隻能頂著兩支堪比大熊貓的黑眼圈出門。
然而,那個折磨了他大半個晚上的人此刻竟然若無其事地在廚房裡煎培根,好像昨天晚上那個用短短四個字就讓淩昀幾乎失眠一整晚的人不是他一樣。
直到坐在科爾尼訓練基地的辦公室裡,忙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淩昀腦子裡那些紛繁複雜的想法才暫時偃旗息鼓。
他在辦公室裡坐立不安了許久,可落地窗外的訓練場上,阿隆索照常訓練照常和隊友們有說有笑,看起來心情格外的好,絲毫不影響什麼。
他難道不應該偶爾向自己辦公室的方向投來炙熱而忐忑的目光嗎?竟然會有人在表白之後絲毫不擔心被人拒絕?
他倆這對比鮮明的狀態,到底是誰向誰表白了?
淩昀感覺是自己是有些反應過度了,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又深思熟慮,前一秒還在考慮如何曉之以理的拒絕對方,後一秒竟然又開始思考和對方談戀愛的可行性。
好幾天下來,關於工作內容還是雷厲風行,一點也沒出錯,就是閒下來的時候思維就有些放飛自我。
從小到大聽到過的表白不計其數,怎麼偏偏就這一次讓他那麼在意。
反觀事件另一位男主角,從那以後,不管是什麼葡萄牙係列還是工程師係列,連同萬國這個品牌都被放進了衣帽間那個低調奢華的鐘表收納盒中,寶璣傳世係列成為了西班牙人的新寵。
注重細節的成熟男人以前是腕表搭配衣著,現在是不管穿什麼,出席什麼活動都隻佩戴那一塊表。
淩昀發現他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太大改變,在家裡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照顧自己的生活,沒有疏遠也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舉動,“我喜歡你”這種話他甚至都沒有再提第二遍。
在訓練基地,阿隆索也和往常一樣,有時候中午會等著淩昀一起吃飯,有時候下午等著他一起回家。
總之,在兩個人在日常相處中,對方將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既不會讓淩昀感覺不舒服,又能在他麵前刷夠存在感。
以至於小淩老板有時候真的會有一種自己正在進行一場辦公室地下戀情的錯覺。
與曼聯的第一回合比賽在聖誕節的前一周進行,比賽還沒開始,球迷們先罵了起來,槍手對於範佩西紛繁複雜,愛恨交織的情緒,是阿德巴約和加拉斯兩個人加起來也無法比擬的。
充斥在社交網絡上的一些言論已經不止叛徒那麼簡單,甚至也包含了一些關於對方女性家屬的問候,實在是難以入目。
但是球迷們的憤怒卻絲毫沒有因此得到宣泄,阿森納幾大球迷組織已經開始商量,在比賽當天要打出什麼樣的標語,寫個什麼《叛徒之歌》在現場唱給他聽,甚至開始籌款聯係直升機租賃公司,要在酋長球場上空拉橫幅。
淩昀認為這實在很沒有必要,對於範佩西而言,他做出了轉會曼聯的決定就不會在乎阿森納球迷如何看待他,相反,球迷們罵得越難聽就越能激發對方的求勝欲。
比起贏球和冠軍以及高薪,挨罵算什麼。
阿森納俱樂部立刻對球迷的過激行為采取了行動,淩昀雖然沒有親自出麵,但還是讓公關部聯係了球迷組織的領導者,以及幾位頗有名望和號召力的槍手死忠球迷。
讓他們在看球的時候隻要為自家球隊和球員助威就好,不要辱罵和人身攻擊對方球員,阿森納想要替自己爭回這口氣,靠得絕不是看台上的罵戰,而是球隊在球場上拿出什麼樣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