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瞳不想他死,他要【織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即使沒有亭瞳的存在也要活下去——他們已經不是彼此的一部分了,【織田】也應該學會如何一個人活著。
於是【織田】隻能艱澀著聲音說,好的,瞳瞳。
可在失去你之後,我又要怎麼一個人,“好好活著”?
你是有多殘忍,把愛化作刀劍,將彼此間門本該永不斷絕的血肉聯係切斷,從此【織田】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亭瞳對他所有的在意珍惜,此刻都化為劇毒的蜜糖,疼痛焚心蝕骨,他隻能咽下。
【織田作之助】從來不會拒絕太宰亭瞳的要求。
然後他看著亭瞳為理想獻祭,而自己孑然一人來到另一個世界,沒有太宰亭瞳,隻有太宰治。
這個世界同樣很大,而他無心探究,男人心底巨大的裂痕空空如也,滲著血,回蕩著隻有他一個人聽見的哭聲。
是誰在哭泣呢?
是我嗎?
是我啊。
接下來整整四年,他走遍全世界,為了找一個隻有自己記得的人,為了再次見到那輪想要墜落的斜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崩潰過,大概是沒有的,人體的保護機製有著超常的韌性與承受能力,身為亭瞳保護機製的他不該輕易被痛苦所擊敗——可這又無法解釋自己偶爾混亂的記憶。
但他怎麼會崩潰呢?脆弱到這個地步,他又怎麼能保護好亭瞳?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慌,即使早就明白自己不再會用那種方式保護亭瞳,他無法再替亭瞳抵禦心靈的傷害。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第三年,對重見亭瞳這件事幾乎無望的他接觸了魔人,加入了俄羅斯人的計劃。
他不在意魔人是想要消滅異能力還是毀滅世界,他隻是希望能借助“書”的力量重構這個世界,找回他的半身——如果他們本不能再見,就通過“書”重置因果。
就算真的是妄想好了,為了和所愛再見一麵,他可以付出一切,自己的一切,這個世界的一切——他的底線是亭瞳,三觀是亭瞳。
他從來不在意什麼人類什麼世界,也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報複,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永遠陪伴在亭瞳身邊保護他,即使最後死去也無怨無悔。
同樣的,為了亭瞳,他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毀滅世界。
唯一慶幸,他的亭瞳終究不是妄想。
青年仍和當初一個模樣,黑色長發披散及腰,日蝕般的眼瞳熠熠生輝,蒼白的臉龐帶著倦怠,抬眼看他時是不變的溫柔。
仿佛他們從未有過彆離。
就算易感期的警惕依舊將他刺痛,所愛的抗拒他從來無法理解,但是啊,但是,隻要亭瞳還在自己身邊,即使苦痛如荊棘紮根於骨血,【織田】同樣可以甘之如飴。
隻因他們終於重逢。
【織田】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好自己失而複得的半身——相比他們的異世界,這個世界簡直和平得過分,他在這裡是戰力巔峰的存在,幾乎在整個世界的異能力界都有關係,可以滿足亭瞳的一切要求,完美地把亭瞳保護在自己的守護範圍內。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幾乎迷醉在這安然如幻夢的生活中。
亭瞳就在他準備好的家中,吃他做的飯,用他準備的畫具畫畫,和他一起安睡……他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到永遠。
直到今天一次刺殺,打碎他所有妄想。
這個陌生的世界用冰冷的刀刃告訴他,你從來無能為力。
亭瞳自己避開了刀刃,他從來沒有需要過他的保護。即使他用儘了全力,依舊有人能避開他為亭瞳撐開的傘。
原來是這樣。原來一切都是妄想。原來我從來沒辦法保護好你。
我好害怕,亭瞳,我好害怕。
害怕無法保護你,害怕你離我而去,害怕再也無法理解你,害怕這個陌生的世界,和同樣陌生起來的你。
害怕你再一次跳下去,害怕你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仍是在意珍惜,我卻早已失去那份含笑飲鴆的無知勇氣。
【織田作之助】從來不會拒絕太宰亭瞳的要求,可如果後果是再一次的彆離,我也不知道我是否還能那樣堅定。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麵對你。
我想要保護你,我想要擁抱你。
我想要愛你,我想要被你愛。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有人教過我,沒有人告訴我,我一開始就不懂,現在依舊不懂。
我不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隻能將錯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