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並不怕痛,他是亭瞳的保護機製,但這並不表示他就不會感知到疼痛了,甚至他的感官要比正常人還要敏銳,這讓他的能力越發強大,卻也讓他感知到的疼痛翻了個倍。
他隻是……不在乎。
除了亭瞳的悲傷痛苦憤怒與厭惡以外,他什麼都不怕,他可以把自己當成工具、當成刀劍、當成鎧甲,隨便什麼都可以,傷痛苦難他全部不在乎,隻要對亭瞳有價值、隻要不會被亭瞳厭棄丟下。
——必須要有價值,才不會被亭瞳丟掉。
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而亭瞳看著【織田】明明顏色明亮、此時卻顯得格外暗淡的眼瞳,回想起了織田作之前告訴自己的,關於當初【織田】把他和孩子們救出來、又知曉了事情始末之後對織田作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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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有足夠的價值,就不要怨彆人為了更高的利益選擇舍棄自己。’”一樣的紅發藍眼、卻和【織田作之助】完全不同的男人重複道,“他當初是這麼對我說的。”
織田作並不是要抱怨什麼,在他看來,【織田】的話雖然冷酷,但是對應當時的情境卻並沒有什麼錯誤。
織田作身上當然是有價值的,光是港-黑乾部太宰治好友這一重身份就已經足夠引起重視,同時武力值超群、還有著“天衣無縫”這樣特殊的預知係異能力。
但他偏偏不願意使用這些才能,非要在港-黑的底層混日子。
而對於森鷗外來說,不願意使用自己的價值,那還不如沒有價值——於是理所當然地,織田作和他的孩子們被森鷗外祭天,用於換取異能開業許可證,如果不是【織田】的突然出現,估計現在墳前草都有三尺高了。
亭瞳當然也知道這些,他注視著自己本身的同位體,聽他到底想要對自己說什麼。
“他說的的確沒錯,森鷗外舍棄我的原因就是我的價值比不上異能開業許可證,”回憶起過往以及那個差點讓孩子們因為自己死去的男人,織田作本來溫和的眼神都有些冷下來。
不過麵前的是與此時無關的亭瞳,所以他有意控製了自己的變化,又認真繼續道,“但他說的似乎……並不隻是我。”
“他也在說他自己——如果沒有價值,就會被舍棄——會,被你舍棄。”
織田作把重音咬在了最後一句話上,認真地看著亭瞳的神情變化。
而亭瞳此時終於開口,卻不見有多奇怪:“沒有價值就會被舍棄——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織田作沒想到亭瞳給出這樣的回答,他停頓了一下,微微皺眉,還是道:“——人類難道是可以用價值來衡量的嗎?”
不該用價值來決定一切,更不該用價值來衡量、決定一個人。
“人的價值確實是無法被裁定的,人的存在也不隻是為了所謂的價值。”亭瞳肯定了織田作的說法,卻又露出一點淺淡的笑,“但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中,我們難道不是在用‘價值’判斷一切?”
‘價值’不隻是‘價值’,不止是金錢、權力、地位,還有更多更多的東西。
人類是複雜的存在,不可能被具象化為籌碼,也不該被具象化為籌碼——這話當然沒問題,甚至可以說非常正確、正能量。
但在他人心中,一個人的存在的確可以被擺上天平,與其他的‘價值’進行比較,得出一個勝負來。
然後就像森鷗外做過無數次的那樣,舍棄更輕的那一方,得到自己在權衡利弊之後,更想要的東西。
甚至森鷗外對於亭瞳來說也算不上喪心病狂,他所謂的“最優解”根本就是所有人都有的選擇——所有的決定,所有的選擇,起碼在被確定的那一刻,都是決策者心中的最優解。
青年淡淡道:“他說得其實沒錯——歸根結底,所有人都在用價值權衡自己的所接觸到的存在,一旦‘價值’不足,就必然會被舍棄。”
“誰都不會成為那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