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拍攝順利收工,拍攝組通過這半天的合作,也確認了NebuX不是那種業務能力令人頭痛的類型,工作人員鬆口氣的同時,心情也都比較愉快,連帶著溝通時都多了點笑意。
畢竟工作中,誰不希望遇到省心的合作方呢,更何況還賞心悅目,性格似乎也好相處。
拆發飾花了點時間,林項北跟周嶼白坐在小馬紮上,很配合地等妝造師用化妝棉小心卸妝。最後一場戲隻有他們兩個,所以邊南一他們在他倆拍戲的功夫,就已經提前卸妝卸的差不多了。
一直拍到太陽落下去的最後一刻,此時枝葉遮擋的密林中黑得徹底,燈光師打開了電源設備,這一小片活動區域內勉強夠用,不過招來了無數的飛蛾蚊蟲環繞在燈源附近亂飛。
率先收拾妥當換回常服的邊南一裹著長款外套,將下擺收攏抱住蹲在林項北跟前,跟小老頭一樣抱著胳膊看他卸妝。
他抽動了下鼻子,歪頭看看林項北身上披著的外套,又看看周嶼白:“北哥,我餓了。”
林項北尚未開口,負責幫忙打手電筒增加亮度的化妝師助理倒是先笑了,搭話閒聊:“野外沒什麼好吃的,我之前跟過這個團隊,不是第一次跑到這種荒郊野嶺來。除了口感一般的自熱鍋,餅乾之類的,咱們能想到的好吃的都不會有。”
林項北等化妝助理說完,朝邊南一點了點頭,表示多半如此,不要期待太多。
估計連熱乎的東西都不會有。
雖然早有預料,但邊南一還是捧著臉愁雲慘淡的歎了口氣——他沒潔癖,也不怕睡帳篷,就愁肚子餓了沒口正經飯吃。
現在想起之前清湯寡水的水煮外賣套餐,似乎也挺好了,頗有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
周嶼白對邊南一的惆悵情緒不是很關心,沾了卸妝水的化妝棉正在臉上擦過,周嶼白不太能轉頭,他維持一個稍稍仰起臉不動的姿勢,眼神往林項北那邊瞟了瞟,沉聲問身邊的人:“林項北,你要是不想吃這些,就跟我說。”
蹲在兩人跟前的邊南一眼睛一亮,知道嶼白哥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依然眼睛亮了起來,光明正大地“偷聽”周嶼白有什麼加餐的好辦法。
難道嶼白哥在行李箱裡,未雨綢繆地放了什麼好吃的?
邊南一興奮的努力猜測:辣醬?泡麵?小零食?
老幺想到的這些完全不是周嶼白會考慮的食物,而是他自己現在想吃的,所以周嶼白注定要讓他失望。
林項北也沒料到周嶼白這麼問他,他的化妝師要快一步,卸妝先幾分鐘完成,於是他溫聲道謝後,接過化妝助理遞過來的紙巾,默默觀察了下周嶼白的表情。
還挺鎮定的,不像是隨口說說或是開玩笑。
隻是他收拾行李的時候,林項北也在,知道他沒帶什麼可以直接吃的速食品。
於是林項北用肯定的語氣冷靜陳述:“彆想了,森林裡不能起火。”
被看透的周嶼白:“……”
林項北淡定瞅著周嶼白,一本正經地補充:“而且先不說野味不是能隨便打的,果實是不能隨意摘的,你也沒有與這些相關的經驗,哪怕是食材和廚用工具齊全,你也不會做飯。”
被無情拆穿的周嶼白:“……”
雄心壯誌和夢裡圍著篝火的浪漫,被林項北冷靜現實的話擊碎的很徹底。
周嶼白視線稍有些飄的沉默了片刻,斜睨向邊南一,麵無表情地無情陳述:“彆想了,我沒泡麵,沒辣醬,沒你想吃的任何一樣垃圾食品。”
被打破幻想的邊南一:“……TT。”
這無處不存在的食物鏈(。
他悲傷地裹著自己的厚外套,跟林項北揮揮爪子再見,又充滿控訴地瞅了周嶼白一眼,溜到萬柏那邊找爸爸柏去了。
萬柏正裹著大外套啃餅乾,順便左耳進右耳出地聽汲煦錫念叨指環王,看到老幺跑過來,拍了拍他的狗頭,遞給他一包海苔。
林項北對周嶼白這種幼稚的行為不發表評價,他低笑著搖搖頭,等周嶼白卸妝結束,從工作人員那裡領了今天的晚餐,跟周嶼白拎著小馬紮找了個地方坐。
帳篷不用他們再自己支了,拍攝時趁著天還亮更方便,工作人員就麻利地將需要的帳篷全都支起來了,還做了編號,不然外觀都一樣,容易進錯帳篷。
等之後換下一個地方,也用一樣的帳篷,各人住各人的,不會搞混。
拍攝組氛圍挺好,工作人員吃的跟NebuX差不多,現下山裡信號比較弱,手機都沒什麼信號。平日裡低頭族很多,一有閒工夫就捧著手機看個沒完,現在直接斷了源頭,倒是都有功夫看看身邊的人,一起聊會天。
沒有燈光比市裡黑很多,靜謐又滿是蟲鳴聲,穿得厚依然有蚊子叮。
林項北吃著餅乾,下意識伸手在頸項處撓了撓,腳腕那塊褲腿與鞋子間露出來的一小截,也有些抓心撓肺的癢。
下午拍攝時,其實他就感覺到被蚊蟲咬了,隻不過拍攝是工作,林項北忍住了沒有去動。
周嶼白一直留意著他,山裡光線昏暗,現在亮著的光源隻能勉強讓大家正常活動,所以他在林項北動之前,沒注意到。
片場人很多,此刻都聚集在附近,哪怕光線不強也不好表現得過於親近。他皺眉壓下眼底的關切,探身湊近了些,看清了林項北被咬到的地方。
林項北皮膚白,無論是在明亮還是昏暗的空間下都白的發光。
膚色越白,一點色差也格外明顯,更何況山裡的蚊子咬人更厲害,他沒忍住用指尖撓了幾下,就出了兩道紅痕。
周嶼白本來是想確認下咬林項北的是不是有毒的蟲子,這一看倒是確認了沒什麼事,但視線反倒收不回來,眸光漸深。
林項北沒發現周嶼白在看著他走神,他低頭挽起褲腿看了看,蚊子順著腳踝一路咬到了小腿,他按捺著那種想去抓的潛意識,數了數目前一共被咬了多少個。
算上手背上被咬的,差不多有快十個。
山裡的蚊子不知道多久沒見過人,他們來拍攝一趟,差不多算是移動的滿漢全席,還是免費的。林項北忍耐著這股抓心撓肺的感覺,為了轉移注意力想跟周嶼白聊會天,總算注意到他好像在走神,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嶼白?”
周嶼白回神,“嗯”了一聲,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哦,嗯。怎麼了?”
林項北沒察覺他有什麼不對,為了不被咬將手儘可能縮進外套的袖子裡,同時兩隻手認真地捧住臉,試圖阻擋蚊子繼續襲擊他的臉。
他倒不怕這個,就怕明天影響拍攝,林項北是有過被蚊子咬在眼睛附近的前科的。
縮在袖子裡的手蜷縮起來,變得有些圓鼓鼓的,再加上捂住兩邊臉頰這個動作,看上去特彆像懵懂的小海獺。
至少周嶼白總算冷靜下來後,一抬眼就看到林項北就聯想到了有點懵又不吭聲的海獺。
於是他沒忍住看著林項北笑了出來。
林項北不明所以地看看他:“?”
周嶼白一直看著林項北,那點笑從嘴角一路攀升到眼尾,笑得完全停不下來。
林項北不懂他在笑什麼,他調整了一下捂住臉的手,將自己的耳朵放出來,繼續瞅著周嶼白問:“笑什麼。”
小海獺到陌生環境,會像這樣揉揉臉頰,兩隻爪子捧著臉陷入沉思嗎?周嶼白不太嚴肅地想。
他其實知道海獺做這個動作,其實是為了理順皮毛保暖,但這不影響他發散性思維。
周嶼白不知不覺體會到“海獺塑”的快樂,思路越跑越偏。
林項北不知道周嶼白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他直覺不會是什麼很正當的理由,問了一遍周嶼白不回答,就懶得再理會對方,而是開始思索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個姿勢或許有一點作用,但是他該怎麼繼續吃東西呢……?
無所不能的林項北陷入了沉思。
半包餅乾被放到膝蓋上,林項北保持了一會兒這個姿勢,開始愣愣思考,如何才能在阻擋蚊子的同時,吃到餅乾。
在他得出一些不至於太離譜的結論之前,那半包餅乾被拿走了,隨後一塊餅乾被遞到了眼皮子底下。林項北抬眼,手的主人很顯然是周嶼白,他正噙著笑朝他不著痕跡地偏頭,於是他下意識地咬了一口。
林項北有很多個問題想問,周嶼白沒有被蚊子咬嗎,他是什麼血型,能不能問下工作人員有沒有防蚊噴霧之類的,還有這種舉動會不會被工作人員看到,有沒有關係。
周嶼白似乎能讀懂他的眼神,在林項北咽下那半塊餅乾之前,不急不緩地看著他回答:“我基本沒被咬,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天生體質問題,解釋不清楚。血型是A型血,可以參考一下,但很多A型血也會被咬,所以這一點沒多少實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