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陸點輕輕地開口。
西門吹雪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沉聲說道“你若是想替他說話,那就不必開口了。”
陸點從衣服裡翻了翻,找出那塊不知真假的羅刹牌,放到了西門吹雪手上,“這本該是給您的。”
西門吹雪觸碰到帶著懷中青年體溫的玉牌。
他剛才聽到了,花澤睿想被羅刹教認可,成為少主夫人。
他不相信花澤睿這樣的人會有這種野心,唯一能夠解釋的是,花澤睿被打壓了太久,做了二十多年的奴仆,敏感自卑,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同。
哪怕玉羅刹差點弄瞎他的眼睛,幾次要殺他,花澤睿依然將他當做義父。
他想得到玉羅刹的認可,也想在羅刹教內,以正常的身份出現。
他才是真正在羅刹教生活了二十幾年,對羅刹教和玉羅刹都有感情的那個人。
而且花澤睿性格溫柔,在玉羅刹的威脅下,還動手殺死了他的目標,足以說明他有勇有謀,哪怕他剛開始學武,武功低微,有玉羅刹在旁教導,也可以勝任少主之位。
西門吹雪將羅刹牌塞回他的手中“你拿著吧。”
陸點說“這怎麼行?這是義父給您的。”
西門吹雪強行給他塞回去,握住他的手,不準他再拿給自己。
他對玉羅刹說“你並非隻有我一個兒子。”
“他們都不是親生的。”
“那又如何?比起我,玉天寶真心將你當成父親敬仰,花澤睿也一直都很尊敬你,他們是你親自教導出來的,絕不會背叛你。”
玉羅刹氣得指著陸點說“這小畜生私下對我說過的話,你沒有聽到,當然不清楚。我看他野心勃勃,若是上位,第一個除掉的人就是我!”
陸點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他給玉羅刹甩了很多鍋,有一些玉羅刹不知道,有一些他知道。
剛和西門吹雪在一起的時候,玉羅刹找了過來,石觀音躲在後麵看熱鬨,為了在玉羅刹手上活下來,陸點還故意讓玉羅刹殺自己,跟他說西門吹雪會記掛一輩子。
這絕不是乖順的兒子應該對父親做的事情。
陸點露出茫然的神色,安靜聽著他們倆吵,沒有出聲。
西門吹雪替陸點說話“就算花澤睿曾經這麼做,也是為了獲得你的關注。身為你的義子,他不僅算不上羅刹教的主人,反而是卑賤的奴仆。
“你從未教導過他,也從未關心過他,將他打壓至此,他仍舊這般待你,已經稱得上心胸開闊、心性仁厚。你不但不知珍惜,反而變本加厲,一直傷他,若非你從中作梗,我與花澤睿又怎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陸點心道,西門吹雪真的憋太久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應該時常思考這些東西,所以現在才能這麼流暢的講出來吧?
玉羅刹道“你在責怪我?”
西門吹雪冷漠地說“不錯。”
玉羅刹沉默許久,口中溢出笑聲,他的笑聲最初很低,漸漸越來越大,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悲哀。
陸點忍不住想,玉羅刹這個狗東西該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儘職儘責的絕世好父親吧?不然他反應這麼大乾嘛?西門吹雪跟他關係不好,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
玉羅刹笑了很久,“我哪一點對不起你?”
西門吹雪說“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從未出現過。”
這句話對玉羅刹的傷害,似乎比前麵許多話加起來都要大。
灰霧蒙麵的男人沉默下來。
“哪怕是現在,你出現在我的麵前,也是為了自己,而非真正為我著想。”西門吹雪冷漠地看著他,“你甚至不曾用真麵目出現在我的麵前,談什麼父子親情?”
玉羅刹真正的無話可說了。
他像是大夢初醒般,猛然回過神,察覺到西門吹雪說的沒錯。
他們的確沒有什麼感情,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從前,沒有出現在吹雪的麵前。
如果他不再強迫吹雪做他不喜歡的事,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緩和?
玉羅刹歎息一聲。
他撤掉了臉上的灰霧,露出真正的容貌。
那張看起來年輕英俊的臉上,有一雙不符合年齡的冷銳眼眸。
此時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疲憊與痛苦。
他望著西門吹雪“你和你的母親很像。”
西門吹雪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他對母親有諸多幻想,即便玉羅刹令他這樣失望,“母親”這個詞語,依然可以讓他感受到溫暖和柔軟。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他的神情已不像剛才那樣冷漠。
玉羅刹歎氣道“性子也很像。”
西門吹雪很想知道自己母親的事情,但是他實在無法忽略玉羅刹的容貌。
他將陸點抱在懷裡,用身體溫暖他,同時冷冷地看著玉羅刹“你是王尊!”
“是我。”
西門吹雪猛然發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花澤睿不知經曆過多少生死危機。
他見到花澤睿和王尊交好,以為他有了新的歸宿,誰能想到,這個人竟是玉羅刹偽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