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歎了口氣:“世叔雖然沒有明說,看起來已經將此案交給了我來查辦,我自然不能就這麼放棄……我打算從舒貴妃的宮人那邊入手,看看能否查到什麼線索。”
無情:“作案的手法隱蔽,下毒的人應該十分小心謹慎,恐怕不會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追命:“我明白師兄的意思,但是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做就直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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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動人身為貴妃,服侍她的宮人很多,隻是宮女就有四五十個人,還有其他的內侍,殿前殿後加起來有小一百人。
在她跟前伺候的,總共有十二名宮女和八個內侍。
宮女音兒和夢兒是舒動人的心腹,其他幾人,負責平時的端茶倒水、掃地、鋪床、洗
衣、跑腿等,幾乎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到舒動人。
追命把他們都叫了過來,列成四排,站在殿前的小院裡。
追命:“三日之內,是誰在她跟前服侍?”
沒有人回答他。
音兒行了一禮:“三爺,我們幾個都是娘娘跟前的人,在娘娘跟前時間最長的,自然是奴婢和夢兒。”
追命:“貴妃的飲食是誰負責的?”
音兒點了兩個宮女和一個內侍:“膳房做好了飯菜,都是由他們的人給送過來,由甘嶸接手,送到娘娘這邊,再就是錦兒擺盤和彤兒擺盤,我們四人一起在娘娘身邊伺候。”
追命看向另外兩個宮女:“那些飯菜,可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錦兒似乎想說什麼,又有些畏懼,左右張望,始終不敢開口。
追命:“你說!不必有所顧慮,大庭廣眾之下,量他不敢在此行凶,如果能早日抓到凶手,貴妃的案情水落石出,你們這些人也能安穩。”
錦兒:“昨日、昨日娘娘想吃桂花糖糕,便吩咐膳房去做,那邊送過來的時候,有一塊糖糕似乎被人動過,從食盒中拿出來,好似短了一截似的。娘娘還打趣說,莫不是膳房的廚子偷吃,自己切了一塊。”
追命:“去把膳房的人叫過來。”
站在人群中的一個內侍麵色有異,聽到追命的吩咐,突然出手,掐住了旁邊宮女的脖子。
幾個宮女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往後躲了幾步,追命看清楚了內侍的容貌,是個頗為秀氣的小公公,他此時表情狠辣,掐著宮女脖子的手青筋驟起,看著格外凶狠。
追命運起輕功,以極快的速度過去,點了他身上幾處穴位,這個內侍手上的力氣一鬆,被他挾持的宮女逃出生天,扶著脖子,猛烈地咳嗽。
追命:“是你下的毒?”
內侍冷笑,掏出一把匕首。
追命捏住他的手腕,把匕首卸掉,內侍突然做了一個明顯的吞咽動作,接著呼吸困難,臉色變得格外蒼白,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猛烈地掙紮起來,還不等追命催吐,就漸漸沒了聲息。
“叫太醫來。”追命吩咐後麵的侍衛,轉而詢問宮女:“你們可認得他?這個人是誰?”
音兒恐懼地說:“他就是甘嶸……已經追隨娘娘有四五年了。他先前在王貴妃那裡做事,因為冬天太冷,手上生了凍瘡,手腳不怎麼麻利,一直被人欺負,娘娘偶然間遇到,見他可憐,便將他要了過來。”
夢兒一臉不可置信,憤憤地說:“甘嶸被娘娘救下,一直以來感激涕零,把娘娘當成了再生父母一般看待,誰能想到這些都是假的!他竟然敢對娘娘圖謀不軌!”
王貴妃原本是向太後身邊的女官,趙佶還是端王的時候,每次來慈德宮給還是皇後的向太後請安,向太後都會讓王氏和鄭氏服侍他。
趙佶登基為帝,向太後便把這兩個女子賜給了他,王氏討得趙佶歡心,逐步高升,是受寵的妃嬪之一。
她為官家生下了五
子三女,其中三皇子趙楷,格外得寵,甚至比太子趙桓更得聖心。
追命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這已經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事情。
他對著後麵的侍衛說:“把宮裡的人全部拿下,誰也不準離開,搜查他們的身上,看看有沒有利器和毒藥。”
侍衛們把宮人團團圍住,按照追命說的,給他們逐個搜身。
追命沒有立刻去拜見趙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神侯府,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聽完,淡淡地說:“你也覺得是王貴妃做的?”
追命:“王貴妃年老色衰,比不上舒貴妃年輕美貌,心生妒意也是常事。”
諸葛正我:“她在舒貴妃身邊安插了眼線,不可能不知道,官家那日過來,怎麼會當著官家的麵,對舒貴妃下手?若是出現差錯,害了官家性命,對她有什麼好處?我看你是關心則亂了。”
追命:“世叔說的是。”
諸葛正我擺了擺手:“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這就進宮麵聖……唉,希望不要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
追命目送諸葛正我離開,自己也回了老樓。
他心裡不痛快,便取了壇酒,獨自到屋頂上去吹風。
在屋頂呆了許久,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追命才擺脫了鬱鬱的情緒,眺望著遠處,心下有些茫然。
他餘光一瞥,留意到了老樓前方的身影。
黑衣少年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安靜地站在門口,許久都沒有動作,似乎在等候著誰。
追命心中一暖,從房頂躍下,快步走向少年。
“小綿。”
裴銳緩緩轉身,他沒有蒙住眼睛,昏暗的光線下,灰色的雙眸如寒潭般幽深,本該銳利極了,卻因目盲毫無焦距,沒有落到實處,“你剛才在哪兒?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追命:“抱歉,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