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是比較文弱的那種,哪怕沒有受傷,也稱不上強壯。
薛沉剛才抱起他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馬甲很瘦,身上的肉也薄薄軟軟的,稍微用力就能捏到骨頭,給人一種脆弱易碎的錯覺。
係統:【看完了就趕緊穿好衣服吧,小心你弟突然過來。】
薛沉:【謝珩每天吃的不少,怎麼會這麼瘦?】
他胃口特彆好,胃裡但凡還有一點位置,都要被飲料填滿,活的比其他幾個馬甲都滋潤。
係統:【對謝珩來說是挺多,跟其他人比起來就不多了。】
薛沉:【還是得多運動,坐久了消化不好!】
係統:【對。】
薛沉:【回頭配點烏梅山楂水喝,再加點蜂蜜。我終於能蹭到馬甲的飲料了!】
係統都替他著急:【……你先穿衣服啊!】
薛沉後退兩步,坐在謝珩剛才的位置,床上謝珩慢吞吞地整理衣衫。
本體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愧是我,氣度真不錯。】
係統:【你用謝珩的身體抬眼看看,這麼被人緊盯著不會覺得羞恥嗎?】
謝珩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與本體對視。
薛沉:【不會啊,都是我自己,為什麼會羞恥?】
係統:【……】
高估了你的臉皮厚度。
外麵傳來模糊的講話聲,似乎是有人過來了。
係統急死了:【你就不能快一點嗎?】
薛沉:【你還想多快?又不是編手繩,我就這個速度。】
說完謝珩發現把裡麵衣服上的帶子係在外麵那層衣服上了,解開帶子,捋順了重新係。
係統:【你怎麼又開始脫了!】
薛沉:【好吵。】
說完他屏蔽了係統,繼續穿衣服。
敲門聲響起:“大哥,我進來了。”
他們兄弟之間相處的很隨意,沒有那麼多規矩。
十歲以前,宮九也是住在薛沉這邊的,直到年紀大了才搬去的隔壁。
他來薛沉這裡,就跟回自己屋一樣,直接推門進來了。
看到屋裡的兩個人,他呆了呆,眼睛裡透出迷茫,視線落在謝珩身上:“你這是在做什麼?”
謝珩把帶子係好,整理著衣領和袖口,淡淡地說:“診病。”
薛沉放下杯子,發出一點響聲。
宮九看向兄長。
哥哥應該是在榻上躺了一會兒L,衣冠算不得多整齊,此時神色淡淡,坐在凳子上喝茶。
宮九覺得很不對勁。
如果是在診病,兩個人為何離得這麼遠?
謝珩又為什麼會衣衫不整地躺在大哥的榻上?
雖說他已經把身上的衣服穿好,可是外袍還堆疊在身後。
這真的是在診病?
薛沉和謝珩的表情看起來太過坦蕩,而且保持了足夠的
距離,似乎也沒有什麼親密的互動,甚至與平時相比,顯得有些疏離。
宮九不好說什麼,隻能將滿腔的疑惑放在心裡。
他關切地問:“診的怎麼樣了?我大哥的病如何?”
謝珩:“慢病,還需調養。日常多多留意,保持心胸開闊,情緒舒暢。可以多去外麵走走,切忌大喜大悲。”
潛台詞:狗東西彆惹我生氣。
宮九應下:“可要吃什麼藥?”
謝珩:“把他往常吃的藥方拿給我看看。萬物相生相克,藥材亦是如此,若服用不當,溫補的能變得藥性猛烈,救命良藥也能變成害人的利器。”
宮九前不久剛用薔薇花催動了藥效發作,致使舒貴妃身故,對此深有感觸。
他立刻朝著櫥櫃那邊走去,邊走邊道:“我記得大哥的藥方是放在這邊的抽屜裡了,沒有換地方吧?”
薛沉:“沒有。”
宮九翻找出藥方,拿給謝珩。
薛沉早就猜到過,他沒什麼大病,宮中太醫開的方子都是很平和的補藥,吃不出什麼問題,經過謝珩一看,果然是這樣。
不過開方的時候還是夏天,天氣炎熱多雨,現在到了秋天,乾燥得很。
謝珩重新寫了個滋補潤肺的方子。
他寫得很艱難,因為要把口味調整到最佳,還不能被其他人看出來,可以選擇的藥材很有局限性。
斟酌了一刻鐘才將方子寫好,謝珩遞給宮九:“拿去吧,一日一次,正午隨餐服用。”
宮九;“隨餐?”
謝珩:“這是依照薛公子的體質做出的調整。”
薛沉適時地流露出疑惑:“這藥……”
謝珩立刻道:“你若是喝不下去,也可以製成藥丸。”
這樣他想喝飲料就喝飲料,喝膩了就對外宣稱吃了藥丸,隨便扯個借口就能糊弄過去。
多虧了之前謝珩把酒換成飲料,不然現在也不會做得這麼熟練。
薛沉迫不及待地想試試口感。
謝珩對兄弟兩個道:“就從今日開始服用吧,時間稍緊,我現在去熬藥煉丹。”
薛沉:“多謝你了。”
“朋友之間何必言謝,我身有不便,連行走都難,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謝珩看向宮九,“把胡生叫過來吧。”
不知為何,宮九聽到這理所應當,甚至帶著些命令意味的話,竟有些心虛。
他看了兄長一眼,見哥哥沒有什麼反應,又覺得自己心虛的莫名其妙。
宮九到門口喊了一句胡生,回過頭就發現,哥哥站起身,來到矮榻前,幫著謝珩穿上外衣。
兩個人挨得很近,明明是不同的五官,流露出的神情如此相似。
宮九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現在隻想把兩個人分開。
宮九道:“大哥,還是我來吧。”
薛沉點頭,坐了回去。
謝珩被宮九半扶半抱著站起來,身體向一側
傾斜,靠在宮九身上,他不安地抓著宮九的手臂,宮九任他靠著,給他整理衣擺。
他突然發現不對勁:“你的衣服為何如此淩亂?”
裡麵的幾層衣擺,似乎都不是自然下垂的。仿佛他躺在床上穿好後,沒有站起來過,衣擺全都團在了腰腿的位置。
謝珩淡淡地說:“可能是不小心弄亂了。”
宮九想到他雙腿殘疾,無法站立,每次調整坐姿,都是用手臂撐起身體,艱難地挪動,剛才又是在榻上半躺著,衣服應該就是那時弄亂的。
胡生從外麵進來,向著宮九和薛沉行禮,來到謝珩這邊,直接將他抱起,走出了房間。
宮九有些不滿:“大哥為何要將榻讓給他坐?”
薛沉翻了下記憶,發現這張矮榻是十二歲那年,弟弟特意從外麵帶回來的。
原主身體不好,吹風容易感冒,家裡人不敢讓他在外麵曬太陽,弟弟就找人做了這張矮榻,放在窗邊的位置,窗紙也換成了輕薄透明的白紗,陽光好時,在這邊坐著看書光線明亮不刺眼,睡覺也非常舒服。
原主很喜歡坐在這裡,薛沉也跟個蘑菇似的長在了這裡。
宮九很高興哥哥能喜歡自己送的禮物,在他心裡,這裡就是自己為哥哥打造的專屬位置。
可是現在薛沉把這矮榻讓給了彆人來坐!
宮九自己都沒有坐過!
薛沉想明白前因後果,拉著弟弟過來,並排坐在矮榻上:“謝珩身有不便,大概是前幾日累的厲害,胡生離開後,他的兩腿就開始顫抖,似乎就要痙攣。我怕他摔了,就讓他坐到了這邊。”
宮九:“你親自把他抱過來的?!”
薛沉:“是啊,沒想到他這般消瘦。比起我,還是他更需要補一補。”
宮九:“以後這種事情叫下人來做就好了,胡生不是一直在外麵候著嗎?何必大哥親自動手。”
“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沒有虛弱到連這種事都做不了的地步。”薛沉笑了笑,“說起這個,漣兒L,昨日見到那些大夫時,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好像……有些驚異,我竟會親自見客?”
宮九麵不改色:“書寫榜文的人不清楚大哥的病情,以為大哥病體虛弱,故而寫得嚴重了些。我已經罰過他了,隻是大哥的身體漸好,新的榜文不知該如何書寫,暫時沒有把原來的換掉。”
薛沉讚歎:【要不是我非常了解他,肯定被他騙過去了!】
他等了一會兒L,沒聽到係統的聲音,把係統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
係統有氣無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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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回到住的地方,寫了個單子給胡生,讓他去王府的庫房,抓一些藥材過來。
胡生領命,卻不是直接去庫房那邊,而是來到宮九身邊,彙報了謝珩私下裡做的事情,又找他寫了個手信,拿著手信找到管家,與管家一起來到庫房,挑選了藥材出來,送到謝珩的住處。
謝珩把藥材歸類,一份是
本體日常糊弄人的補藥,一份是他自己的開胃烏梅山楂湯。
他把補藥放到丹爐裡煉製,另外的小鍋加入烏梅、山楂、甘草、陳皮熬煮,煮好後,慢慢放涼,倒入桂花與蜂蜜,盛到一個大一點的壇子裡。
那個壇子原本是用來盛酒的。
裡麵的酒都被謝珩取出,有一部分添進了藥裡,來催動藥性,還有一部分丟丹爐裡實驗能否輔助炸爐,剩下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偽裝成帶著酒氣的樣子。
謝珩把山楂湯灌進酒壺,直接對著壺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非常開胃。
他放下酒壺,等丹爐裡的藥汁煉得濃稠,倒出之後,加了些融化的蜂蠟進去,極有耐心地將其搓成幾百粒丸子。
謝珩搓丹丸的時候,柳儀煊也準備開始了。
他的廚藝是自帶菜譜,看到什麼東西,立刻會想象到跟它搭配的食物。食材的處理方法,烹飪時的火候掌控,全都爛熟於心。
唯一的短板就是體力不好,端不動鍋,提不了熱水,炒菜時間久了手還會酸,做一會兒L就要休息一會兒L。
珍兒L扶著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來:“姑娘彆急,王爺們都才入府,還在前院寒暄,肯定能趕得上的。”
柳儀煊點頭,指向烤架上的全羊,拽了拽珍兒L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