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回答,便道:“皇上旨意,雲侍君還要忤逆不成?”
葉陽:“這……”
“皇上說了,這是他的意思。”康寧已喚來幾名小太監,令他們攙葉陽出去,“就算有人想教訓您,也算不到您頭上。”
葉陽:“……”
葉陽不免回首,看向封欒。
恰封欒也抬眸看來,二人目光相對,封欒微微頷首,雙唇微微張合,像是在與他說——
聽話。
葉陽驚慌匆匆垂眼,一時心跳加速,僵了片刻,好歹緩和過來,這才順從點頭答應,小聲同康寧道:“康公公,替我謝謝皇上。”
他不敢再回頭去看,隨那些宮人出了慈寧宮,方見外頭等待的轎輦也已都掛上了素綢,他上了轎,靠在轎內的軟椅之上,一人獨處時,他心中越是五味雜陳,一時難以理清所有事,也難以摸清自己該有何種想法。
他記得沈香凝說,國喪之時,封欒需守孝三月,三月不得來後宮,那也就是說,他至少有三個月的時間,將一切想清楚。
……
三個月。
他心急,一件事放到明天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三個月。
他心煩意亂得很,挑起轎窗的簾子,本想往外看一看走到何處了,卻不料正見沈少珩帶幾名禁軍匆匆而過,他一怔,猛地又想起一件事。
封欒說過,帶他去護國寺,是為了和封越的約定,可那約定是什麼,封欒卻並未提及。
哪怕他心中隱有猜測,可沒有實證之前,那隻是猜測。
沈少珩幼時就是封欒伴讀,他不免去想,這件事,沈少珩或許會知道。
照常理說,沈少珩是禁軍,哪怕從宮中經過,葉陽私下也是不該叫住他和他說話的。
可如今他心有疑惑,實在顧不上許多,更何況他原不是宮中人,本就沒什麼後宮妃嬪避嫌的想法,他便匆匆令抬轎的宮人停下,再請沈少珩過來說話。
沈少珩果真過來了,卻站在轎外,隔著轎簾,躬身詢問:“雲侍君有何吩咐?”
人多眼雜,葉陽實在不好開口提及封越,他心煩意亂,左右一看,令那些宮人退到幾步之外,方開口道:“我有話要問你。”
沈少珩嚇了一跳,正要說葉陽此舉實在太不明智,卻已聽得葉陽問他:“你和皇上從小就認識,那你聽說過皇上和慎陽王的約定嗎?”
沈少珩一怔:“約定?”
葉陽道:“就那天,皇上帶我去護國寺……”
沈少珩已懂了。
哪怕有那麼多人在幾步外看著,他也不敢同葉陽說太多話,他隻能長話短說,匆匆道:“雲侍君,此事不可外傳,您也本不該私下叫住微臣說話的。”
葉陽:“可此事……”
他覺得自己已身處高崖,搖搖欲墜,隻差有人再推他一把。
他想弄清這件事,想明白自己該要如何決定,他幾乎已經再顧不上其他。
他知道封欒不願意將這件事告訴他,那眼下他能問的,也隻有沈少珩了。
“皇上和慎陽王年幼時,太妃並不受寵。”沈少珩飛快說道,“他二人鮮少見先帝來母妃宮中,而太妃一人獨坐深宮落寞,皇上便覺自己將來絕不能如此。”
葉陽點頭,這一段沈少珩早與他說過。
“可慎陽王並不信,慎陽王以為生在皇家,便需得守著皇家的規矩,怎麼可能有人能逃出這牢籠。”沈少珩說,“於是皇上便與慎陽王約定,他定然隻會鐘情於一個人,而今後若遇見了那個人,便要帶去見一見慎陽王,告訴他,哪怕是這深宮,也能有真情。”
葉陽一怔。
沈少珩至此時方微微抬眸,看向葉陽。
“雲侍君,若那日皇上帶您去護國寺是為了此事……”他微微一頓,輕聲道,“皇上對您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