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夫人有些愁:“小辰……”
母子兩個正說著話,裡麵傳來歡呼,陸廷海準備了生日禮物,關夫人隻得先進去。陸辰昱站在門口,看父母在一眾人前親密相擁,完全忘了上星期還爭吵動手樣子。他看了一會兒,越發覺得沒意思,連招呼都不想打,直接開車走了。
胸口有股鬱結之氣,久久得不到抒發。
他到了公司,坐在辦公桌前,忍著心頭暴躁簽了幾份文件,突然把鋼筆一扔,重重地捶了下桌子。
他不明白,薑森大明星手機是欠費了嗎?他明明給了錢讓她交話費,還送了新手機!六年不見,她架子是越來越大了,仗著是大明星,說出口話就可以不負責了?
陸辰昱忍無可忍,撥通了她號碼。
那邊響了幾聲才有人接,而且聽語氣,似乎還有點意外。
“陸總?”
陸辰昱心頭無名火起,看吧,這個女人鐵了心不回頭。
“森小姐,你欠我一頓飯,打算什麼時候還?”他冷冷地說,“我今天剛好有空,錯過了,下次不一定有時間。”
“哦……抱歉,我最近有點忙。”她似乎才把這件事想起來,說,“那我請你吃晚飯好不好呀?你有什麼想吃嗎?”
陸辰昱麵無表情地翻閱記錄下來十來個餐廳,眯眼,挑了離她住處最遠一家。
“好。”森森有些忐忑問,“我還有兩節表演課,我們晚上九點見行不行?”
“嗯哼。”陸辰昱冷酷地掛掉電話,以為他有多在意似,誰管她定什麼時間。
星耀公司,過來給森森送水小穎聽到她在打電話,心裡有點納悶。森森被人批評高冷麻木,以自我為中心,隻有在鏡頭懟到臉上時候會突然裝可愛假笑,是個很虛偽人。但小穎最近注意到她幾次打電話,說話語氣軟得跟什麼似,眼神小心又閃爍,而且表情也豐富起來,真不知道她到底哪一麵是演。
“森姐姐,跟家人打電話呢?”小穎見她打完電話了,走過來。
森森接過水杯,輕輕地“嗯”了一下:“我回去上課了。”
“森姐姐加油!”小穎給她打氣。
晚上九點,森森戴著帽子墨鏡,匆匆趕到約定餐廳,跟著服務員進了包廂,一進去,就看到窗邊坐了個人。陸辰昱比她早到,整張臉都是冰冷,似乎有點無聊,側頭看著窗外夜景。
森森隻能看到他側臉,從前深愛少年變成男人男子,讓她有種恍惚感覺。
陸辰昱反應敏銳,倏然轉過頭來,和她視線在空中交錯。她把臉遮了大半,他還是能一眼認出她來。
森森摘下墨鏡,在他對麵坐下,低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陸辰昱向她投去一瞥,從她眉宇間捕捉到一絲尚未消散疲倦,他抬手,把菜單遞過去。
“你想吃什麼呀?”森森低頭看菜品。
“隨便。”
從前一起吃飯,他都是主動那一方,會告訴她什麼東西好吃,什麼東西有意思,然後再看她意願。森森習慣了跟著他,這回換了她點菜,她隻好憑借對他了解選了幾樣他愛吃。
陸辰昱聽著她跟服務員報菜名,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
故意討好他呢?
服務員走後,森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從桌上推過去,說:“陸總,上次采訪事謝謝你了,我把錢還你。”
她沒有提早就跟他解釋過不要錢事,用最合適理由把卡還給他。
陸辰昱沒動,語氣淡淡:“我送出去東西不會收回來。”
森森垂下頭:“我……我還欠你五千萬沒還,如果再接受你禮物,就還不清了。”
陸辰昱冷笑,原來如此。
她想早點還清他東西。
他略帶譏諷反應讓森森很尷尬,她抬頭時候,正看到他收起銀行卡,放進了口袋。接下來,他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森森突然感覺,這頓飯還沒開始,好像就結束了。
服務員將菜端上來,兩個人靜坐無言,各吃各,氣氛十分壓抑。森森要控製體重,吃了沒兩口就放下筷子,陸辰昱食之無味,也吃多少。
森森看著他盤子裡還剩一半肋排,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她默默地結了賬,陸辰昱率先出包廂,她磨磨蹭蹭,將帽子墨鏡一一戴好,出去一看,男人站在陰影處,雙手插兜,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我送你回去。”
深夜送女士回家,是紳士禮儀,森森好歹知趣,沒有拒絕:“謝謝。”
上了他車,兩個人依然沒有話說,都木著一張臉,仿佛不認識對方。陸辰昱專注開車,森森不管看哪兒,餘光總是有他存在,無奈之下,隻好打開手機,低頭看劇本。
很顯然,她還用著自個兒舊手機。
陸辰昱瞥到她動作,手指抓緊方向盤,想把她從車裡扔出去。
森森完全沒注意到男人即將爆發情緒,她這幾天都在熟悉劇本,琢磨表演相關,身心俱疲,半夜坐在行駛平穩車裡,倦意不受控製地襲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手機沒抓牢,掉在裙子上。
陸辰昱把車停在路邊,胸口緩緩起伏。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控製不住情緒時候了,誰能想到,森森徹底改變了他,結果也是她,輕易點燃了他暴怒導火線。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女孩恬靜睡顏。
陌生說話聲在狹窄空間裡響起來,聲音由小變大,陸辰昱眼疾手快,迅速拿過她手機,看見屏幕上出現鬨鐘提示。
現在是夜裡23:00,這個鬨鐘名字是“台詞速記”。
陸辰昱關掉了它。
他努力放慢呼吸,調整洶湧情緒,然而手勁之大,幾乎快把她手機捏碎。
她鬨鐘,用了某個男星起床鈴聲。時間確實能改變一個人,她接觸世界越來越大,再不是當年那個又乖又好哄騙小姑娘了。
陸辰昱怒不可遏,抓住她手指解鎖屏幕,翻到鈴聲文件,說不出是什麼心理,隻想把剛剛那個鬨鈴刪掉。
他經常對著視頻裡看得見摸不著女人失眠,她每天早上都在聽什麼野雞男人花言巧語?
他不會讓她過好日子。
點開鬨鐘設置,陸辰昱手指一頓。
唯一在本地存儲鈴聲文件,備注了很簡單兩個字。
“昱哥”。
他驟然屏住呼吸。
身體微微顫抖,無數過往畫麵湧上心頭。
他原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