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奉稷被郭傕那奇怪的一眼看得有些憋屈, 隻是此刻不是詢問之時,當務之急還是讓郭傕突圍離去。
“主公,你快些走, 我帶虎衛營擋住那員小將!”郭傕身側, 另外一膀大腰圓的大漢粗聲粗氣開口道。
此人名叫衛虎, 是郭傕用招賢令從民間門提拔出來的人才。此人在外領兵能力一般, 可力氣極大, 而且善用長砍刀。加上他腦子一根筋, 跟了郭傕就認準了他,極為忠心,這樣的人是最適合用來做保鏢的。
虎衛營一共兩千人, 跟譚德帶領的武衛營一樣, 是屬於精銳中的精銳。一般情況,這些精銳是要留在人主身側護衛,輕易不會出動。
可對此刻的郭傕而言, 他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
能不死誰都不想死,忽的,郭傕也燃起了幾分信心。他吐了口氣, 而後道:“諸位,將來我若得勢,必記今日諸位舍命相救之恩!”
說完,郭傕也不作小兒女姿態,直接點了幾百人馬就要跑。
鄧羌好不容易緊趕慢趕在趕回來的,哪裡能允許郭傕就這麼走了。得到軍令指示後, 鄧羌所帶兵馬立即朝郭傕壓了上去。
衛虎須發張揚,咆哮著帶著虎衛營也衝了上去,今日是必然要拖住鄧羌的。
如果說之前的步軍是如同兩股漆黑的潮水慢慢絞殺在一起, 那此刻的兩軍機動部隊則如同兩道劈砍而來的閃電。
呼嘯而來的騎兵俯衝過來,沒有避讓地與前麵的敵人撞在一起。有人跌落下馬,很快就被驚慌的馬匹踩中頭、腰、手等部位慘叫一聲,最後化為一堆肉泥。
有人則用長刀劈砍過去,對麵的敵人被砍的身體一歪,血液伴隨著慘叫噴湧而出的時候,旁邊的士兵就立即用順手習慣的短柄斧朝著對方的脖子砍去。
撲通——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麵上。
這樣的戰場殺戮時刻進行著。
“不能讓郭傕跑了。”李昀招了張玉過來,讓他帶領剩下的騎兵營去追郭傕。
張玉隻覺熱血沸騰,收攏雍州全境,說不定就在此一役了。他抱拳應喏,點齊兵馬就衝了出去。
而在寧縣的不遠處,另外一支足足有八/九千的兵馬停駐那兒。
近了看,領頭之人赫然是馬義。
此處距離前方那場大戰不遠,馬義可以說是跟著鄧羌屁股後麵趕到此地的。可鄧羌一到就去支援李昀了,他則是停在了這地方沒動彈。
“馬將軍,咱們還不去回援主公嗎?”此刻馬義身邊的一將領有些急切道。
此人叫秦欽,乃是黎錞的親信。
黎錞深信馬義,跟馬義分兵之後,唯恐有些將領桀驁不馴不聽從馬義,加之馬義武力低微,特意叫了秦欽前去保護他。
秦欽對馬義不熟,不過這一路一起行軍之後,他已經對馬義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們一路來,馬義在軍務之中一直跟同行士兵同吃同住也就罷了,還極其照顧那些大頭兵。
路遇下雨,有人病倒。
他不顧被涼州兵馬發現的風險,一力主張燒火做飯,給那些生病的士兵熬煮熱湯熱食,甚至還拖延了行軍的路程。
當時秦欽還是有點不理解,覺得馬義此人有些心慈手軟。平時也就罷了,可行軍打仗若是如此,那就不合適了。
後麵果然是暴露了蹤跡。
被到處搜尋而來的鄧羌部隊所發現,也是那時秦欽才知道,鄧羌已經埋伏過了黎錞部落。黎錞部隊幾乎全軍覆沒,隻寥寥幾人逃脫,黎錞則生死不知。
當時秦欽大為驚懼,隻覺得他們完了。
一路在涼州境內行軍,他們可知道這有多難。涼州本地鄉民的防護實在是強悍,鄉村之中多有所謂的護衛隊,加之涼州鄉民幾乎很難鼓動,除非將他們殺死殆儘,否則那些鄉民一旦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就要去告官。
他們不僅麵臨時刻被官兵發現的風險,最重要的是物資實在難以補充。秦欽一度都想不通,這涼州上下怎麼就這麼擁護那李氏父子。
誰知道當時的馬將軍竟然麵無懼色,反而道:“有何可怕,那鄧羌已戰過一場,加之連日趕路來搜尋我們,自然精疲力竭。我等剛得知黎將軍噩耗,心有悲切,如此哀兵必勝,諸位隨我上!”
馬義一通話,奇跡般讓秦欽不那麼擔憂了。
馬義尋常雖然很愛護士兵,可跟他相處好幾日秦欽也看得出來,馬義還是很惜命的。隻是沒想到在這種關頭,對方卻能舍生而忘死。
果然啊,主公說得對。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他不如馬將軍多矣。
隨後馬將軍果然一馬當先跟鄧羌部隊撞在了一起,不過鄧羌所在部落真如馬將軍所說,連日趕路不在狀態,竟然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
雙方短兵接觸,可很快又分開了。
之後鄧羌所帶部族似乎收到了什麼信息,也無意跟他們糾纏,索性避開他們直奔此地而來了。他們也怕鄧羌殺個回馬槍,索性又繞了點路。
而在他們繞路行軍時,還遇到了一兩個從黎錞那兒逃竄入山迷路的士兵。秦欽打聽詳細信息後才知道,原來黎錞是冒雨趕路,前麵又不治病患,導致後麵愈演愈烈。實在沒辦法,隻能進鄉休整,然後被鄧羌等人埋伏攻打。
聽聞此事,秦欽這才一陣後怕,深刻感覺到了馬義的真知灼見。
這一路走得實在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