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傳書加上快馬加鞭兩頭傳送消息, 馬義收到項觀的消息也快。
不過他一看書信上的要求,馬義後背就出了一片冷汗。
他倒不是舍不得這些牽連跟麾下的精銳部隊,主要是擔心真的給足了項觀東西, 他真的讓李昀吃個小虧怎麼辦?
他給項觀出的主意那是瞎說八道的, 項觀能力就在那邊, 去了也是送死。可要是兵精糧足, 搞不好真弄出一點動靜。
馬義就怕啊,彆他弄巧成拙了。這要是秋後算賬, 李昀那個小魔頭能放過他?
就在馬義渾身不得勁的時候,這幾天一直關注李氏戰事的白當等人就趕緊問他, 項觀那邊究竟什麼意思。
這事也瞞不住。
等他們幾人看完好幾封接連送來的信件後, 秦欽立即道:“王上,臣以為可以給。隻要項觀拖住偽明,一旦徐侑趙義二人決出勝負,其中必有一人會攜大勝覬覦洛京之地。到時候偽明自顧不暇,自然會從冀州、青州退兵。”
其餘人聽了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現在就不是小氣的時候。
“不行!”馬義硬著頭皮道:“項觀此人反複無常,並非有大義之人。當初我等與他也算是有血仇,可他盤踞冀州之後就向我等稱臣。
好聽一些是能屈能伸,實則此人無有大丈夫意氣。我怕他要糧食、士卒另有謀劃,說不準拿了我等給的糧食直接退走冀州!”
白當皺了皺眉,他覺得王上想多了吧。
冀州這麼大家當呢, 這項觀舍得說走就走?況且這些年,項觀應該是真心投效, 逢年過節送他的禮可不輕啊,甚至還送了他好幾房貌美小妾呢。
“王上...若是項觀並無此想呢。我等若是分毫不予,又怎能讓人效忠搏命呢?”
秦欽也是這個意思。
你不給, 項觀肯定要跑。可你給了,他就算要跑,那也一定會先打了再說,打不過才會舍棄基業才對。
馬義看他這會兒說不過二者,再說下去會露餡,隻能道:“罷了,那就先送一批糧食與士卒去。後續等確保了糧道安全,到時候再運一批送糧食給項觀。”
如此也算妥當,白當二人立即應是。
在項觀、馬義等人各起心思的時候,吳期等人一路簡直勢如破竹,壓根沒遇到什麼像樣抵抗的直入冀州,順利的孫亞這種老將領都開始懷疑這是不是馬義的對敵策略。
對方不會是在故意誘敵深入吧?
因此在一路進入冀州趙郡、巨鹿郡後,孫亞跟鄧羌幾人就有意開始放慢了腳步。一邊占據州府,一邊開始收攏起了鄉民。
這幾年冀州死傷無數,加之項觀等人比馬義還不如,對內政治民這一塊壓根不精通,這也導致冀州的生氣遲遲不曾恢複。
一路而過,孫亞看到了大量的荒地,偶爾才能見到一些搭建的窩棚。等走近了,會發現裡麵零零散散還有一些瘦骨嶙峋的人活著。
稍好一些的則是一些鄉下堡寨,亂世為求自保,這些堡寨之中每每都有十來個人在箭塔之上巡視,剩下就是一些耕作之人了。
因此他們也抵抗不了孫亞這些大軍,甚至遇到強悍的劫匪,他們都會立即送上牙縫裡省出來的糧食、錢財甚至女眷,就求對方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唯有遇上那些餓瘋的流民,為了防止他們糟蹋田地中的作物,他們就會開弓威脅對方,甚至讓那些青壯者騎上馬砍殺一些,嚇退對方。流民也沒什麼膽量,若是數量少再加上沒人組織,基本很好驅散。
總體來說,這些堡寨裡麵的人日子也不好過。
比起那些窩棚裡麵擠著麻木幾乎算是等死的人,他們算是稍微有一口氣活著的人。
一路而過,鄧羌所帶大軍見到的就是這些的冀州之民。
這一日,彥武帶著數百士卒在埋鍋造飯。隻看著眼前這個小村已經破落到隻剩下二十來口人。聽到動靜,這些人陸陸續續打著哆嗦從破破爛爛的屋子中走出來。
如今雖然開春,可這些人體弱,一個個又餓得麵黃肌瘦。春風一吹,他們都冷得打擺子。
大約見他們人多,一個個又身強體壯。
這二十來人早已麻木,他們自覺跪成一片,其中兩個年輕一些卻也蓬頭垢麵身上隻掛了些破爛衣物的婦人慢慢上前。
“...我們沒有吃的了...村裡年輕一點的女人也隻有她們了。”不知道是誰,在寒風中哆哆嗦嗦開口。
彥武心情沉重地讓人拿了一些衣物給這兩個女子遮身,隨後直接讓這些人起來。等飯食差不多了,就讓人送了一些給他們吃。
總歸也二十幾口人,不差這點糧食。
可他能給這二十幾口人吃,卻沒法救得了二百多口,兩千多口......
“唉。”彥武歎了口氣。
這幾天冀州一點動靜都沒有,鄧羌不放心就讓他做前鋒去打探情況,誰知道才出來幾百裡就遇到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