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又是季斯年。
眼皮正打架的喬溪整個人像是喝了興奮劑,一下子睡意全無。
意識明明清醒的她,還是做了一個不大清醒的回答。
掀開薄毯,下床,披衣服。
雖還不算太晚,但氣溫降得厲害,一出樓道口,喬溪便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露在衣服外的肌膚所帶來的顫栗感。
她把外套拉鏈拉上,縮了縮脖子。
昏暗的路燈下,耳畔人聲鼎沸,說笑不斷。
走到路口,拐到一條小道上後,行人減少,再深入,空氣也安靜下來。
墨色的湖邊,蘑菇亭下,依稀能瞧見一個纖瘦的背影。
喬溪走近,背影轉身。
在喬溪過來這一路,撞到幾對或手牽手,或親密相擁的男女。
周伊約喬溪見麵的地方,是c大有名的約會聖地,俗稱“情|人坡”。
我她媽大晚上的來這裡竟然是跟一個女人。
周伊的長相比喬溪看起來有攻擊性,屬於第一眼的大美女。
波光粼粼的湖麵,飛鳥拂過,蕩起漣漪,頭頂星光璀璨,夜空澄淨幽藍,銀河像發光的白布,溫柔的照著世間萬物。
喬溪無心欣賞美景,她看著隻著薄裙小腿露出一大截的周伊,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她不冷嗎?
美女的抗凍能力,不是蓋的。
喬溪開門見山,“你想跟我說什麼。”
周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嗓音細細柔柔的,“我跟季斯年分手了,這事我想你應該聽說了。”
喬溪吸吸鼻子,很輕鬆的語氣,“嗯,知道啊。”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他分手。”
“我想不想知道不重要,而是你想不想告訴我。”
周伊笑了,“不愧是進過辯論社的,跟他一樣,總是喜歡把話語權握在自己手裡。”
“周同學,我隻是在客觀陳述一件事實。是你叫我出來的,你想對我說什麼不想對我說什麼,完全由你控製,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情,難不成我還能拿鐵棍撬出來不成。”
周伊一時啞然,頗有些諷刺的道,“果然,和他連說話的方式都差不多。”
周伊口中的“他”,喬溪清楚,她多半指的就是季斯年。
“周同學,要不咱們說話的方式簡單點,繞了這麼半天,我還是沒聽出來你到底想談什麼。”
看著麵前一臉無憂無慮的喬溪,周伊眼底閃過絲絲嫉妒。
她們,確實是處於這個世界兩個極端。
“我之所以和季斯年分手,是因為我不過是他的退而求其次,可我不想一直這樣退而求其次下去,所以我放棄了。”
退而求其次?她的意思是說季斯年當初和她在一起時並沒有那麼喜歡她,而且他們在一起後,季斯年還是沒那麼喜歡她。
可為什麼季斯年當初還要和她在一起,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當初追他追得緊,所以嫌煩的季斯年才隨便找了個女朋友好讓自己知難而退?
“大妹子,原來咱們同病相憐。唉,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去買兩瓶啤酒,咱倆好好坐下來喝喝。我跟你說啊,分手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醉解千愁,過幾天就看開了,真的。要你還忘不了,我帶你去操場跑幾圈,運動能讓人體內釋放內啡肽,從而改善心情,這事我最有經驗了。”
周伊嘴角抽了抽,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她走哪身邊都簇擁著一群人,到哪都吃得開。
“喬溪,你才是季斯年心裡最好的那個你知道嗎。他當初拒絕你,並不是因為他不喜歡你,而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喜歡。”
喬溪懵逼了。
這他|媽什麼翻轉劇情,最近看的狗血八點檔都不帶這麼離奇的。
又不是舊時代的封建社會,還談什麼配不配得上喜歡這種鬼扯的話。
“等等,你把我說糊塗了,我又不是什麼王室公主,季斯年他也不是山頂洞人穿越過來的,什麼叫他覺得配不上我的喜歡。”
再說,周伊是怎麼知道的?季斯年親口跟她說的?
就算分手,以季斯年的性格也不會跟她說這些。
周伊笑得愈發諷刺,是啊,像喬溪這種含著金鑰匙出身,泡在蜜罐裡長大的大小姐,又豈能體會她們這種小時候隻能穿彆人不穿的舊衣服,拚儘全力學習隻希望長大後能在城市裡站穩腳跟,不再回到過去那種貧苦生活的心情。
她和季斯年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季斯年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
喜歡又怎樣呢,沒有結局的愛情,也不過是一場絢爛的煙火,綻放過後便隻剩下滿地的狼藉,永遠留在回憶裡。
而美好的回憶,難以讓人忘懷的同時,卻也恰恰難以讓人走出來,這才是最傷人的。
她現在不就是深刻體會到這一點,如果再重來一次,她情願選擇不和季斯年在一起。
不曾有過,不去回憶。
或許,她就會像現在的喬溪一樣,不過當成是人生裡摔過的一次跤,傷疤好了,一笑而過,煙消雲散。
每當在學校裡碰到和室友有說有笑,那張寫滿了燦爛的臉,她真的很羨慕。
不管是丟人也好,被老師批評也罷,甚至被大家群嘲,那張臉明媚依舊。
就像季斯年曾無意和她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有誰會不喜歡追逐太陽跑呢,越是生活暗處的生物,越發渴求溫暖明亮陽光。
在看到陸知非竟然也喜歡季斯年口中那令人追逐的陽光時,她心中便產生了一個年頭。
這世上,怎麼會真的有人完全一點陰暗麵都不會有,如果有,那不過是經曆的陰暗不夠,又或者,是個傻子。
她現在很想毀掉,一點點的毀。
……
“你知道季斯年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嗎?他父親以前吸毒,後來販毒坐牢,他|媽改嫁了,嫁給當地一個跛子,後來又生了個弟弟後基本很少再管他。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獎學金和助學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