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東海域出現迷霧,五艘遊輪失蹤之後,陰陽署前後又派了三艘船進了迷霧,江恒好巧不巧,是陰陽署第一波進入迷霧的領頭人。
現在他基本一條命都已經丟了大半。
而他的敵人更是不巧,有小半部分是他曾經的同伴,大半則是這艘船曾經的船員。
他身後隻有寥寥不到十個人,他們各個臉色凝重,有幾個人臉上已經顯出了濃濃的絕望,下巴上胡子拉碴,眼睛裡布滿紅紅的血絲,身上的衣服一片混亂,血漬,汙漬沾滿了一身,他們卻一點都顧及不到去收拾自己的形象。
因為他們很快就要活不下去了。
“咚!”
“咚!”
“咚!”
一聲比一聲緊急的撞擊聲從門外傳來,船長室的門搖搖欲墜,金屬質地的門板哐當哐當響個不停,每響一次,就讓人的心臟跟著跳一次,而這響聲,已經持續不斷響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再有不多一會,這扇門就會崩落了,屆時將會麵對的,是一大群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人。
他們會控製整座駕駛台,然後帶著這艘船,駛向濃霧中央的那片神秘地帶,到時候……
江恒緊緊的鎖著眉心,心裡默默想——到時候,恐怕真的就完了。
“江先生……”一道略微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來。
江恒轉頭看過去,卻是個身形健壯,穿著一身修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布滿粗繭的手裡正握著一把槍。
“這一次,我們不會留手了。”他緩緩說,“你之前一直不讓我們用槍,也一直不讓我們對他們下殺手,但如果他們真的衝進來,如果這艘船真的駛向中心海域,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我可不想一直那麼行屍走肉的活著,與其那樣,倒不如真刀實槍的拚一次!”
他身邊四個穿黑衣服的保鏢也同樣緩緩拿出了懷裡的搶。
江恒苦笑一聲,心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是阻止不了了。
這本來就是一群風裡來雨裡去的人,做保鏢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凶性,這一點凶性在平常的法治社會裡或許不會顯露什麼,一旦遇到這種生死局麵,他們會像一群狼一樣,緩緩露出尖銳的獠牙。
他壓製了他們足足兩天,但這一次,他再也壓製不住了。
如果這扇門真的破裂,到時候會發生的事情,就不是他可以控製得住的了。
這時候,另一道聲音也響了起來,“沈總說得對,我們被逼到這處田地,就是因為之前處處留手,束手束腳以至於被他們占了上風,現在情況特殊,他們已經被人魚控製,完全失了理智,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事到如今,如果再不放手一搏,我們就真的完了。”
說話的是個穿著灰色西服的男人。
他麵容俊雅,氣質從容,即使在這個逼仄的房間裡,也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江恒目光落在他身上,心裡慢吞吞想著,連這位都發話了,看來真的是無法控製了。
這男人有個名字,叫鄭遠岑。
光說他的名字或許不怎麼出名,但他背後有一個家族,鄭家在商界的地位,絕對是跺一跺腳,整個商界跟著抖一抖的存在。
包括這一次的世紀商會,也是由鄭家舉辦的。
剛剛說話的黑衣人沈晨,就是受他雇傭而來的保鏢。
如果他也這麼說了,那這件事情,就是真的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了。
隻是……外麵那些人畢竟隻是中了人魚的詛咒,其實都是無辜的人,如果真的下了重手,那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就在他心思連轉之時,外麵忽而傳來“砰”的一聲響,撞門的聲音停住了。
接著就是一連串“砰砰”的響動,以及人群憤怒的嘶吼。
過了不多一會,這點聲音也慢慢沉寂下來。
繼而是“咚咚”兩下敲門聲,不是撞門,是很輕很禮貌的敲門聲,伴隨著一道聲音響起,“裡麵有人嗎?”
因為隔著一扇門,那聲音悶悶的,有些失了真,但能聽得出來是一道男聲。
裡麵幾人對視了一眼,江恒開口問道:“誰?”
那道聲音頓了一下,回道:“救你們的人。”
又是一個新的圈套?
鄭遠岑低聲道:“大家做好準備,開門。”
江恒點點頭,手指在一邊的按鈕上輕輕按了一下。
門緩緩打開,濃濃的霧氣頓時從門縫湧了進來,霧氣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走出。
江恒眼睛一眯,一手握拳,對著那道身影一拳揮出。
拳頭很快被一隻手握住。
還算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點淡淡的冷意,“江恒,雖說我們的確不太對付,但也用不著拳腳相向吧?”
江恒一驚,“你是……”
霧氣緩緩散去,霧氣之中的人影緩緩露出身形。
江恒眼睛瞬間睜大,“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