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斥責的男孩垂著頭,沒有做聲,小小的拳頭倒是蹭著他的外套,緩緩地滑了下去,重新沒入水中。
他明白現在不是教育學生的好機會,便收斂了周身湧動的暗色情緒,抬手把貓往自己的身邊攏攏。
兩個人坐在冷水當中,負責保暖的衣物吸滿液體之後,緊緊地貼著皮膚,非但起不到原本的作用,反而裹得人全身發涼,恨不得打個哆嗦來表達沁入心底的寒意。
這種時候,他們自己的體溫倒成了最後的溫暖源,甫一貼近,熱度透過薄薄的衣物交融著,不由令人生出一種安心感和想要繼續靠近的衝動。
黑發少年隨手扯開外套,露出裡麵濕噠噠的白襯衫,然後按住貓科動物的後腦勺,又將他往心口的位置貼了貼。
很難說,他這樣的舉動是出於安撫的意味,還是單純把對方當成小暖爐來使用。總之,沒誰能猜得清他真正的想法,但確確實實是極為溫馨的一幕。
樹裡腦中混亂的狂化風暴逐漸平息,在木天蓼味道的作用下,陷入了另一種腦筋短路的奇妙狀態。
過來人太宰治總結三連:很軟、很誠實、很有趣。
“唔、好冷……”
光聽發飄的聲音,他就知道貓科動物啟動了類似普通人的醉酒模式,忍不住冒出壞心眼,開始為自己受的苦討回公道。
“沒有吧,我倒是覺得有些熱了呢。”
他欲擒故縱的鬆開手臂,唬得對方趕忙伸出無力的胳膊,主動摟著他的腰,使勁往少年感十足的單薄胸膛上貼。
被打濕的襯衫隱隱透出繃帶的痕跡,根本連半點肉色都看不到,給人一種病態的虛弱感。
他本人自然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迷迷糊糊地好奇貓發現之後,立馬用爪子扒了兩下,嗖嗖嗖地帶下好幾顆扣子。
藏於最裡麵的景象暴露出來,由於不小心被扯了一下,纏繞整齊的帶子鬆鬆垮垮的散開,仿佛精美漂亮的外包裝脫落,露出了其下有些斑駁的舊傷。
作為一位擁有“豐功偉績”的黑手黨乾部預備役,不受傷是完全不可能的,況且,他又是個自殺愛好者,到底有多少道痕跡是出自他的手筆,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意外變貓那次,樹裡曾經瞥過對方的身體一眼,大約是過量的繃帶與傷口數目不符,足以對此忽略不計,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可這會兒,他貼得太近,腦子又暈乎乎的,乾脆伸出指尖描畫著鎖骨下方的一道泛白刀傷,小聲咕噥著:“好醜啊……”
“誒,你這是在嫌棄我嗎?”
黑發少年故作吃驚地瞪大眼,還立馬解開脖頸的繃帶,展示著新鮮出爐的圓圓牙印,控訴道:“明明你自己也咬過,萬一留下什麼疤痕,一樣會嫌棄它嘛。”
犯下罪行的貓科動物仰起臉,努力將發茫的視線聚焦於創口處,為了看得更清楚些,還晃晃悠悠地扒住對方的肩膀,往上湊了湊。
逗貓專業戶立馬配合的托住他的屁股,幫助他站穩腳步,然後按壓下唇邊不自覺上揚的弧度,繼續用委屈的軟音抱怨著:“是不是很深,真的很痛呀——”
“這種程度,大不了我給你治療一下……”
出於貓科類“舔治百病”的習慣,他毫不猶豫地探出舌尖,沿著自己留下的齒痕畫出濕漉漉的一圈,完全無視對方驟然發僵的身體,還大包大攬的炫耀著:
“很有效果的!如果你其它的位置想消除掉痕跡,我也可以幫忙喔、唔……!”
因為扶著自己的力量忽然消失,他瞬間打滑摔了下去,險些一頭栽入水中,還好危急時刻被人拎住了後衣領,才逃過再度泡水的劫難。
太宰治神情複雜地盯著手中的小貓,麵對近乎癡.漢的直球發言,非常艱難地意識到自己好像玩過了頭,隻得站起身,借著嘩啦啦作響的水聲微微掩蓋著略顯窘迫的拒絕。
“不,你不可以。”
“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被打擊著積極性的好勝貓喵喵喵的耍脾氣,越不讓他做什麼,他便越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於是,趁著對方邁入屋內的一瞬,他抬腳蹬了一下附近的門框,直接將人撲進柔軟的地毯裡。
莫名受到襲擊的黑發少年難得思維短路,愣愣地望著騎在胸口的小貓,就見對方得意洋洋地呲開小尖牙,朝他揚起一個信心十足的蠢笑。
“首先,要用我的痕跡來覆蓋原來的傷口!”
“——等等?!好痛,不要咬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