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嘎吱、嘎吱、嘎吱。
由於身處幾近密封的室內, 無法看見外麵的景象, 所以若不是有了銀發男人的提醒, 大約很難察覺得到整艘貨船正在無聲無息地向著海麵駛去。
換而言之, 原本屬於港口黑手黨的所有物,已經於外力中易了主,暫且被另一個組織收入囊中,完全叛離了之前預設好的種種指令——想要再返航, 必須徹底打敗敵對方才行。目前出現在眼前的小隊,不過是最急需解決的一部分而已。
“區區陷阱。若將你們就地送往黃泉, 便再無法繼續作惡了吧。”
芥川龍之介仿佛沒聽見對手的威脅一般, 在冷哼出聲的同時, 操控著【羅生門】變作的黑獸向前飛去,試圖一口咬掉為首之人的頭顱。
但身為另一方組織的骨乾級成員,化名為gin的男性顯然不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見勢不妙,便利落地舉起手中的老式手.槍, 對著撲麵而來的殺機瞬間連放幾發子彈。
砰砰砰砰——
被銀色彈道裹挾的強大動能刮過【羅生門】外側的防護, 如同砸向大氣層的隕石, 摩擦出驚人的絢爛光點。緊接著,它們竟生生將其穿透, 靠著剩餘的力量繼續前行, 嗖地射向微微睜大眼眸的黑衣少年。
但有了開始的阻礙,原本精準的彈道發生偏轉,最終隻能掀起他微染霜色的耳發, 於後方的牆壁上留下三個深深的彈孔。
不難想象,假如它們成功抵達目的地,恐怕當即就能奪走他的大半條性命。至於為什麼不是直接殺死他,是因為對方明顯沒有朝著最要害的部位打,僅僅是試探性地發起了第一輪進攻。
“如何?仗著異能不知所死活的禍犬,大約很少嘗到敗北的滋味吧?”
銀發男人再次扣動扳機,如同戲耍狼狽落水狗似的,想要打斷其四肢,欣賞著他苟延殘喘的可悲模樣。那或許是他骨血中湧動的黑色血液在作祟,單純是為了尋找樂子所作出的殘忍舉動,與他的抓捕工作根本毫無關聯性。
然而,他唇邊的笑容尚未完全揚起,便忽而察覺頰邊一涼,好似魔龍噴吐的鼻息擦過皮膚,輕而易舉地帶起一陣危及性命的戰栗之感。
他本能地閃躲開來,順手朝著想要卷住自己脖頸的黑色異能補放幾槍,卻仍是被它抓住手腕,碾出一陣鑽心的疼痛感。局勢反轉的當口,他的餘光猛然一瞥,望見異能的施放者抬手捂住右肩新鮮出爐的創口,朝著他露出惡犬欲擇人而噬的笑容。
“敗北為何物,在下自誕生之日起,已經反複嘗過無數回了啊。”
與常人不同,芥川沒有為過去所遭遇的挫折美化修飾的意思,而是咀嚼著最為苦澀的部分,將其吞入肚腹,變為驅動著自己的柴薪,令胸腔中永不熄滅的怒火燃燒得更加強盛。
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湧出,滲入黑色的外套當中,很快與其融為一體,再分辨不出彼此的區彆。
看出他是拚著被子彈擊中肩頭,也要在轉眼即逝的機會中奪取勝利,gin眯起墨綠色的眼,隱隱像是在笑,全然不顧自己被扼住了開槍的右手,幾乎相當於命脈受到鉗製的慘狀。
“這種樣子,倒是挺值得表揚的啊。不過,我可不是幫你上格鬥課的老師。”
說著說著,他真的笑出聲來,隨即勾著唇角,用一副坦然到令人發恨的模樣揚聲道:“看看你的身後吧,你的同伴可是沒力氣再陪你胡鬨了呢。如果你不在意他們死活的話,就儘管動手吧。”
“……”
黑衣少年下意識回過頭,望向處於自己保護範圍中的小隊成員們。
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握著槍嚴陣以待的港黑成員們已然失去了力氣,此刻正東倒西歪地跪坐了一地,像是一片驟然迎接凜冬的草坪,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其實用不著彆人來提醒,光是他腦內陣陣泛起的眩暈感,便足以說明狀況——空氣中應該含有類似於催眠瓦斯的物質,由於投放的劑量較小,又被火.藥和海水的味道作為遮掩,以至於很難令人察覺的出來。
不必多說,這自然是對手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圈套。作為同行,倒是沒人會如正義使者般去指責其手段的卑劣,頂多是咬牙切齒一番,暗歎自己的粗心和技不如人。
銀發男人看著芥川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不由嗤笑一聲,越發肆無忌憚地活動著手腕,充滿惡意的提醒道:“想要所有人活命的話,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反抗比較好,否則——”
“否則又當如何?”
作為落網之魚的一方緩緩垂下眼簾,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反問著。那或許是情緒到達了沸點,所以表現出平穩到不正常的狀態,總之,在熟悉他往日裡作風的人眼中,這樣的模樣遠比暴怒更為恐怖。
可對於gin來說,對方的樣子距離徹底屈服僅剩一步之遙,是再繼續逼迫下去,便能看見惡犬痛哭流涕的前兆。
於是,他將始終插在口袋中的左手抽出來,順帶勾著早已沾染上自己體溫的剔透綠寶石,對其展示道:“否則,你們的首領,就會得到精心飼養的怪物在任務途中,暴走殺死隊友的消息。怎麼樣,聽起來還不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