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俗話說的好,虎父無犬子。
雖說這些年來鮮少見麵,疏於管教,再外人口中風評亦是不佳,但終歸是沒有墮了他的顏麵。
“楚玉,你先起來,劉宋以仁孝治天下,子業如此孝順明理,若是能救,父王一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劉駿並沒有把話說死,甚至還有些不理解暗衛為何沒能把子業一起帶出皇宮。
明明派去營救的暗衛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哪怕子業高燒,也不是沒有營救之力,至多是有些為難罷了。
準備起身的劉楚玉適時的昏了過去。
長途跋涉,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神經高度緊繃,如今見到最信賴的人放鬆下來,暈過去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來人,來人,快去請大夫。”
對於劉楚玉,劉駿還是有幾分真情實感的父愛的。
當時他於王憲嫄大婚,看在世家的麵子上,父皇也讓他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王憲嫄乃是標準的世家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所以最開始也算得上是紅袖添香,濃情蜜意。
楚玉便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
是他親自抱過,親自做過風箏,親自扛在肩頭帶著上街遊玩的孩子。
本來隻是假意昏過去的劉楚玉,在接觸到柔軟的床,厚實到被子,繾綣的香氣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路擔驚受怕是真,風餐露宿是真,擔憂愧疚也是真。
在安頓好劉楚玉之後,劉駿急匆匆的去看自己的嫡妻王憲嫄。
哪怕他身邊少不了旁的女子,但三媒六證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是那些風花雪月逢場作戲能比得上的。
隻是……
如此精致,歲月靜好似往常養尊處優時光的嫡妻,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和不真實感。
楚玉的狼狽,與嫡妻的優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同是被囚,子業傷痛不斷,楚玉筋疲力儘,而嫡妻卻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家女。
在這一刻,劉駿也不知是該感歎世家教育的強大,還是嫡妻的沒心沒肺。
楚玉都知曉救回子業,嫡妻呢……
不得不說,劉楚玉不著痕跡的眼藥上的恰到好處。
劉駿歎了口氣,收斂好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的嫡妻,素來以大度仁善睿智被人稱頌,許是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難處吧。
“王爺。”
王憲嫄並沒有錯過劉駿眼中的探究和深思。
這個時候,她也知道消息,楚玉剛剛闖了議事廳,聲淚俱下慘慘戚戚的求著劉駿救子業。
且還順帶為子業塑造了一個忠孝的形象,可偏偏她還不能拆穿。
否則,她沒有把子業帶回來的居心就會被做文章了。
“王爺,妾身無顏見你,子業乃是你我的嫡長子,可妾身無能,沒能把子業帶回來。”
王憲嫄哭的梨花帶雨,被淚水浸染過的眼睛,就好似閃閃發亮的黑寶石,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劉駿必須得承認,王憲嫄哭的美慘,卻也讓那份不真實感越發強烈。
“你無需自責,你能安全回來,為夫已經很開心了。”
“為夫一定會想儘辦法救回子業的。”
王憲嫄的存在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妻子這麼簡單。
她背後的世族力量,是他奪下帝位的關鍵。
救回子業……
王憲嫄神情微微一頓,那樣一個變態病嬌的兒子,倒不如就死在這場奪位大業中來的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