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阿嚏……”
一聲接著一聲的打噴嚏聲,讓劉子業心虛的低下了頭。
而劉楚玉也從那樣清澈乾淨的眼神帶給她的震撼中脫離。
其實,子業在她麵前,一直都是個孩子。
“你是不是非得氣死阿姐。”
劉楚玉伸出食指輕輕的戳了戳劉子業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
劉子業輕哼兩聲,軟軟糯糯,依賴十足蹭了蹭劉楚玉的手,哼哼唧唧道“阿姐,我想喝你煮的薑茶。”
才不要吃太醫開的藥。
他的身體,他了解,這點兒小風寒,睡一覺就好了。
這可能也是被折磨那麼久,唯一的好處了。
“薑茶可以有,但太醫也得看。”
“你先換身衣服,阿姐去給你煮薑茶。”
熱騰騰的薑茶,氤氳的霧氣,讓劉子業的心暖暖的。
他要的,其實一直都很簡單。
可從頭至尾,旁人都吝嗇給予他罷了。
可能,他不配被人喜愛。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有阿姐就好。
貌似,現在還多了個瞎眼老太傅對他好。
雖說,這個瞎眼老太傅對他好,也隻是因為沒有看清楚他的真實麵目。
“阿姐,你彆不理我好不好。”
劉楚玉閉門不出的日子裡,劉子業感受到的隻有無休止的心慌。
“阿姐,我錯了。”
“阿姐,我以後不那樣對母後了,好不好?”
劉子業近乎卑微的央求著。
劉楚玉鼻子一酸,看著仰著脖子的劉子業,不知該說些什麼。
明明,被丟棄的,被傷害的,一直都是子業啊,何至於如此卑微。
“子業,阿姐並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怪自己。”
“隨心吧。”
劉楚玉揉揉劉子業的小腦袋。
子業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虧欠子業。
劉子業低頭將碗中的薑湯一飲而儘,被霧氣迷糊了的眼睛,就好似永遠讓人看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阿姐,太傅說想讓他家中最小的孫兒做我的伴讀,沾沾仙氣兒,我允了。”
“阿姐,太傅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仙氣兒不是天上的仙人才會有嗎?”
劉子業乖巧的窩在劉楚玉身邊,聲音不疾不徐地分享著他這幾日來的趣事。
劉楚玉安安靜靜的聽著,清晨的陽光明亮卻不刺眼,為這一對姐弟披上了一層溫潤的紗衣,平添了幾分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若是,當初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該多好。
劉楚玉再一次在心中不切實際的想象著。
子業表現出來的再乖巧懂事,心中永遠都是一望無際的荒蕪和陰暗。
她是清楚的。
越是清楚,越是無力。
“你一夜沒睡,待會兒太傅授課時打瞌睡,阿姐可不會救你。”
劉楚玉手癢癢,揪著劉子業的頭發磨磨唧唧半天紮了滿頭的小辮子。
“看見沒,這就是懲罰。”
劉楚玉將銅鏡擺在劉子業麵前,氣勢洶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