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園在攝政王府的主軸線上,也是整個王府最大的園子。
但有彆於王府彆的地方,這裡顯得更加幽靜。
一踏入靜園,整個天地都仿佛安靜了一般,外麵的繁華喧囂與它毫無乾係,安靜得簡直不像是一個親王的院落。
謝承佑並不喜歡來境園,更不喜歡見謝衍,哪怕這人是他名義上的父親。
“大公子。”站在門口的疊影見到謝承佑,微微欠身道。
謝承佑眼神微暗,低聲道:“疊影,父王現在有空見我麼?”
疊影看看臉色有些蒼白,行動間明顯僵硬的謝承佑,回道:“王爺和衛世子在裡麵說話,大公子請稍等,容屬下通報。”
“自然。”謝承佑笑道,心中卻十分不悅。
他下午在城外被人偷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成了一條條的碎片,胸口還被人刻了個血淋淋的大字。
想起車夫看到自己時的模樣,謝承佑就想殺人!
彆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搞的鬼!
回到府中才剛上完藥還來不及休息,下人就來稟告說謝衍回來了,而且好像還受了重傷。
謝承佑根本不敢耽擱,隻能強撐著身上的疼痛過來給他的這位“父王”請安。
衛世子…衛長亭,陵川侯府世子,又是一個讓他厭惡的角色。
衛長亭隻比謝承佑大四歲,但不同於謝承佑這樣一直留在皇城的標準勳貴子弟套路。衛長亭十六歲就偷跑上了戰場,還曾經當過先帝的禦前侍衛。
如果說謝衍是整個皇城的人都隻能仰望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反倒是沒什麼太多的想法。
那衛長亭就是所有勳貴之家眼中的“彆人家的孩子”,家中長輩每每要教育子弟,總是免不了要說一句衛世子如何如何。
偏偏,衛長亭和謝衍的關係也很不錯,幾乎可以說是謝衍的心腹。
衛長亭剛剛入伍的時候,正是謝衍在戰場上最意氣風發的時候,衛長亭自然而然成了謝衍的死忠。
片刻後,疊影走出來道:“大公子,王爺有請。”
“父王。”踏入房間,一股極淡的血腥味隱約竄入謝承佑的鼻息,讓他不由微微蹙眉。
陳設古樸得有些沉悶的房間裡,謝衍靠著床頭慵懶地倚坐著。
謝承佑印象中的謝衍總是衣冠楚楚,高高在上氣勢懾人的。
此時謝衍卻隻穿了一件單衣,微敞的領口還隱約可以看到沁血的紗布。他右膝曲起,單手扶在膝上,眼眸淡淡地看著他,仿佛是一頭吃飽喝足正在慵懶休息的猛獸。
但,那種高高在上仿佛睥睨世人的氣勢卻依然沒有變。
謝承佑隻看了一眼就飛快地低下了頭去。
衛長亭一身白衣悠然地坐在一邊,看到謝承佑進來也沒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慢悠悠地搖了兩下手中的折扇。
他原本也不必對謝承佑客氣,他是陵川侯世子,謝承佑隻是攝政王府沒有爵位封號的公子。
他是鎮國軍麾下專屬於攝政王親軍最年輕的主將之一,妥妥的正三品雲麾將軍,而謝承佑卻隻是個國子監學生。
良久,才聽到謝衍淡淡道:“聽說你跟駱家二姑娘動手了?”
謝承佑一個激靈立刻反應過來:“父王明鑒,是那駱君搖……”
那日駱家的事情並沒有傳出去,畢竟無論是駱家的姑娘打了謝承佑,還是謝承佑冒犯了駱君搖,看到的人也隻能自己私下嘀咕幾句。
無論駱家還是攝政王府都不是尋常人能惹得起的。
謝衍並不想聽他辯解,掃了一眼依然還有些青紫未消的臉,打斷了他的話:“明天去向駱大將軍賠禮致歉。”
那小姑娘,下手倒是夠狠。
謝承佑在駱家碰過幾次釘子了,當下有些不甘道:“父王!那天明明是駱君搖……她一向跋扈,我……兒臣去了駱家,但是……”
謝衍輕哼了一聲,謝承佑立刻噤聲,有些忐忑地抬眼看了謝衍一眼。
男人一身玄色單衣,眉飛入鬢,俊美的麵容上既沒有怒意也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