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琝點頭道:“應當就是了,五年前蘄族人趁先帝駕崩三王之亂時入侵大盛邊城。半月之內將大盛西北丹容、烏蘭、昌武三城屠戮一空。這一次駱大將軍和攝政王兩麵夾擊,將蘄族人打得奄奄一息,連蘄族王庭都被占了。如今蘄族人隻能退入瀚海深處苟且偷生,還獻上質子求和。若是再打下去,指不定就要滅族了。”
駱君搖蹙眉道,“那個質子看著像是中原人啊。”
一時有些沉默,駱君搖有些不解,“我…問錯什麼了嗎?”
梁疏風道:“那是蘄族九王子姬容,他的母親是蘄族戰成大王姬遂最寵愛的容夫人,本身就是個中原人。”
“中原人?”
宋琝也低聲道:“咱們私下說說就好,這事兒現在提的人也不多了,難怪你不知道。三十多年前,容夫人和現在的穆王妃,並稱東陵絕色。隻是容夫人的兄長與高祖爭天下,與當時的蘄族人結盟便將容夫人嫁給了蘄族大王。後來那人兵敗自殺,容夫人就留在了蘄族。不僅這位九王子是她所生的,她還有一個長子是蘄族王太子一個四王子。五年前,在邊關屠城的事,就是那位四王子做的。去年那四王子在戰場上被駱大將軍射瞎了一隻眼睛,可惜讓他給逃了。原本攝政王要求蘄族必須交出那位四王子,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送來的是這位九王子。”
“聽說攝政王剛回京,就為了這事兒和幾位輔政大臣鬨得不太愉快呢。”
駱君搖想了想,小聲道,“是不是朝中有人越過攝政王,答應了將四王子換成九王子了?”
沒人回答,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十之八九是這樣。蘄族四王子是蘄族出名的猛將,九王子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病秧子。
沈紅袖蹙眉道:“攝政王和駱大將軍這麼多年才將蘄族人逼到絕境,現在這樣……”早晚有一日蘄族人卷土重來就麻煩了。
但是現在大盛也不可能再次出兵攻打蘄族。
不說蘄族人退入瀚海沙漠行軍艱難,仔細算一算從東陵末年到現在,整整三十多年大盛幾乎沒有一年不用兵。早年是對內,之後是對外,無論百姓還是軍中將士早就已經不堪重負了。
也正是因此,攝政王和駱大將軍才拚儘全力也要畢其功於一役,為的就是給天下留出休養生息的時間。
這樣的情況下,隻是因為質子人選再提出兵,朝野上下沒有人會支持的。
梁疏風聳聳肩道:“咱們都明白的道理,朝中那些大人物哪裡會不懂?”隻不過懂歸懂,終究沒有自己的利益重要罷了。
“陛下駕到!”
“攝政王到!”
宮中內侍略帶尖細的聲音在玉露台下響起,原本還三三兩兩各自悠閒說話的人們立刻都站直了身體轉向玉階的方向,恭迎皇帝陛下和攝政王的到來。
隨著兩行儀衛沉穩整齊的腳步聲,玉露台上大殿外一片寧靜。
不知等了多久,才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走了上來。
今晚的謝衍與之前駱君搖所見的不同,他穿著一身玄色繡金龍紋朝服,金冠挽發。高台之上獵獵秋風拂動他的衣擺,仿佛有睥睨天下之視,幾乎讓人要喘不過氣來。
反觀被他牽在手裡的那小皇帝,穿著一身龍袍,雖然努力做出一副嚴肅莊重的模樣,但無奈他實在太小相貌也是精致可愛的,看起來就是個軟軟萌萌的小娃娃,讓人很有動手捏兩把的衝動。
“恭迎陛下!”
“恭迎攝政王殿下!”
等候在殿外的人們齊聲恭迎。
片刻後,小皇帝稚嫩的嗓音才響起,“眾卿平身。”
“叩謝陛下。”眾人這才紛紛起身。
謝衍一手牽著小皇帝,目光掃過殿外的眾人,在駱君搖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很快移開,沉聲道:“太皇太後和太後尚未到來,諸位自便。”
“是,王爺。”
看著謝衍牽著小皇帝的手進去,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隻是謝衍說自便,但誰也自便不起來。
於是眾人紛紛轉身往大殿裡走去,畢竟陛下和攝政王都到了,他們還在外麵晃悠終究是不合適的。
駱君搖忍不住在心中暗笑,心道這位攝政王殿下可真是大型活動殺手。
隻要他一出現,哪怕什麼都沒有做,都能讓讓原本熱鬨喧天的場麵瞬間冷卻。
“你還笑!”沈紅袖忍不住瞪了駱君搖一眼,低聲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怕啊。”
駱君搖道:“有什麼好怕的?攝政王就算再厲害,也不會突然拔劍砍我啊。”
“……”幾個姑娘紛紛向她投去了“你年紀小不懂”的眼神。
見過或者聽說過當年攝政王平三王之亂時的豐功偉績,不害怕的才不是正常人吧?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