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被長陵公主壓在卷宗上的卷軸,謝衍本想伸手丟開,手碰到卷軸的時候卻微頓了一下。
輕輕用力,輕薄的卷軸便緩緩展開在桌麵上。
長陵公主準備得極其充分,卷軸上是幾名女子的小相和名字家世。
能配得上攝政王的人選本就不多,長陵公主準備匆忙,這上麵也不過才廖廖四人。
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正是駱氏君搖。
謝衍望著那張畫得惟妙惟肖的小相,一時有些怔然出神。
很快又搖搖頭輕笑了一聲,將卷軸重新卷起來放到一邊,繼續埋頭翻看跟前的公文折子。
“王爺,高虞使者遞了帖子求見。”王府長史朱思明進來,恭聲稟告。
謝衍頭也不抬,“何事?”
朱思明道:“說是想請薛神醫為賀若郡主治傷。”
謝衍抬起頭來,道:“薛神醫並非楚王府麾下,也非鎮國軍之人,高虞人若想求醫,儘可去尋薛神醫。”
朱思明道:“薛神醫來去無蹤,他們想來也是沒辦法才求到王爺這裡。”
謝衍道:“薛神醫前日說要研究一奇症,離京查找線索去了,眼下不在上雍。他們若是想求醫,可去並州尋他。”
朱思明暗暗道:“就算薛神醫真的回了並州,等高虞人趕到並州找到薛神醫,賀若雅束那手隻怕也回天乏術了。”
不過王爺既然這麼說了,朱思明自然也是這麼回複高虞人。
高虞人在結盟談判的事情上咄咄逼人,已經讓王爺很是不悅了。還不知收斂挑頭找事,如今出事了倒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還以為是盟友大盛得慣著他們麼?
朱思明當下躬身告退,“是,王爺。”
高虞使館裡,聽到屬下進來回複的消息,賀若雅束瞬間就炸了。
她腕間還包著白紗布,兩天過去手腕上的傷依然還折磨得她寢食難安。
更讓她崩潰的是無論大盛的太醫還是他們隨行的大夫都說她這手好了以後也使不上力了。
一想到自己的右手廢了,賀若雅束就恨不得將整個上雍皇城都給掀了。
“大盛人撒謊!他們就是不想讓我好起來!”賀若雅束狀若瘋癲,哪裡還有先前那個英姿颯爽的高虞郡主的模樣。
看她這副模樣,坐在一邊的賀若丘提有些嫌棄地皺起了眉頭,“這怪誰?誰讓你閒著沒事去偷襲人家的?”
偷襲這樣不光彩的事情,這兩天他都被人當麵嘲諷兩回了。
那些大盛文官顧忌體麵禮儀倒是不會當麵說什麼,但那些武將可就沒那麼講究了。
“二哥!”賀若雅束怒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賀若丘提道:“這跟我是哪邊的有什麼關係?你以為若是在高虞,你這樣的事情就不被人唾棄了?”
高虞人更加討厭她這樣背後偷襲的小人行徑。
“大哥!”
賀若穆提沉聲道:“行了,你們兩個彆吵了。”
他一開口,原本爭鋒相對地兩人立時都閉了嘴,隻是互相用眼睛去瞪對方。
賀若穆提沉聲道:“你們彆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與大盛的談判遲遲沒有進展,回去之後怎麼向父王交代?”
賀若丘提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道:“大盛人根本毫無誠意,談不攏我們有什麼法子?”
賀若穆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雙方利益相關,誰不是如此?
賀若雅束根本聽不進兩人的話,沒有受傷的手亂揮著,“我不管這些!我要神醫!我不想變成廢人!我要殺了駱君搖!”
這話一出,大廳裡瞬間一片寂靜。
賀若穆提銳利的目光落在賀若雅束的臉上,冷聲道:“你若是敢壞了高虞大計,就算是你父親也保不了你。從今天開始,你不許離開驛館一步二弟,你看著她。”
賀若丘提有些嫌棄的模樣,卻並沒有拒絕。
“雅束,你安分一點吧。大夫自然會給你找,你在這裡亂吼亂叫又有什麼用?”
賀若雅束臉上滿是桀驁和憤怒,賀若穆提卻再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冷聲道:“來人,送郡主回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門!”
“是,大王子。”很快有兩個高虞侍衛進來,請賀若雅束回房。
賀若雅束麵帶怨恨地看了兩位堂兄一眼,陰沉著臉跟人走了。
等她出去了,賀若丘提才嗤笑了一聲道:“王兄之前還想讓她替高虞和親,你確定她這種性格不是和大盛結仇?”
賀若穆提臉色也很是難看,冷聲道:“這次是我的錯,不該帶她來。”
高虞王室除了賀若雅束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帶她一起來原本也隻是想試探一下大盛的態度。
誰想到她竟然如此受不住打擊?隻是因為比武輸給人家,就鬨成這個樣子?
賀若丘提有些幸災樂禍地道:“若是她真的在大盛搞出什麼事情,王兄你的大計可就要付諸東流了。”
賀若穆提臉色一沉,冷聲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她的傷怎麼辦?咱們在上雍勢單力薄,謝衍說那個神醫不在上雍,難道就這麼算了?”
他倒是無所謂,隻怕賀若雅束不肯消停,“難道要去找寧王那個老狐狸?”
賀若穆提道:“不必,那個老狐狸的人情不好欠,既然是她自己惹出的禍事,就要自己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