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容道:“那可不成,王爺誤會了,他不能作為談判的條件。”
謝衍漠然道:“那就不必談,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上雍。餘沉若是活著走出大盛,算他命大。”
白靖容歎息道:“攝政王未免有些不講道理,他是細作,難道攝政王沒有在我白家和蘄族安插細作?隻是比起其他人,阿沉更厲害一些而已。”
謝衍笑容冷漠,“夫人覺得,本王在跟你講道理?”
旁邊衛長亭插嘴道:“就算是講道理,自古也沒有細作不能殺的道理。容夫人若不想讓他死,就該藏得好好的,不要帶出來讓人看見。”
白靖容對衛長亭的話不予理會,平靜地道:“太寧十七年,謝變將宋文越安插進了白家軍。永泰四年,你們派去蘄族的喻明秋失蹤了,呃,我現在都還沒查出他的身份。這兩個人,攝政王應該都是知道的吧?還有三年前鎮**派人混到了王上身邊,我用這三個人換阿沉,可以麼?”
謝衍淡然道:“你覺得可以麼?”
“看來還是不夠。”白靖容歎息道:“還有一個人…崔遼將軍的小公子,各位覺得夠了麼?”
崔折玉身體一僵,豁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著白靖容。
寧王皺眉道:“餘沉投敵,崔家人難辭其咎。誰知道他這些年到底是被容夫人關押了,還是根本早就跟著餘沉一起投敵了?”
白靖容低眉輕笑,仿佛惋惜,“看來還是不成了,可憐啊…那孩子也算得上鐵骨錚錚了。若不是他骨頭實在太硬,我還當真想將他收入麾下呢。本想放他一命,現在看來並沒有人盼著他回來啊。”
顧玨冷聲道:“扣下了你們,不怕他們回不來。”
白靖容道:“那可不好說,我們若是被扣在了上雍,顧將軍覺得蘄族王庭還會有人在乎我們嗎?”
“姬湛不是你兒子?”白靖容的長子可是蘄族太子,蘄族人不可能那麼輕易放棄白靖容。
白靖容輕歎道:“阿湛他畢竟也是白家的血脈。”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在場不少人卻莫名領會了她的意思。
姬湛不會為了白靖容這個母親向大盛服軟,就如同當年白蔟和白靖容能為了打敗謝家水淹兗州,引蘄族入關一般,姬湛同樣也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排在權勢之後,包括他的親生母親。
白靖容顯然並不因此而傷心,甚至還有些滿意的模樣。
謝衍突然開口道:“你今天可以帶他走。”
“嗯?”白靖容有些驚訝地看向謝衍,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讓步。
寧王也同樣看了過去,麵上明顯帶著不讚同之色,“知非……”
謝衍冷聲道:“你既然敢跟本王談交易,籌碼想必帶來了。今天天黑之前本王要看到人,否則……”
“如何?”
謝衍輕聲道:“本王派兵踏平蘄族使館,後果自負。”
白靖容眼眸一轉,道:“可以,我也有個要求。我們在上雍期間,你們不能對阿沉出手。”
謝衍淡淡道:“攝政王府不會出手。”其他的他不能保證。
白靖容也知道不能強求,嫣然一笑道:“我相信攝政王一言九鼎,不會食言的。”
謝衍掃了一眼站在白靖容身邊的餘沉,不再開口。
白靖容含笑對寧王道,“多謝王爺親自走這一趟了。”
寧王輕哼一聲,臉色有些難看。
白靖容也不在意,側首對餘沉道:“阿沉,咱們走吧。”
餘沉沉默地點了點頭,站到了白靖容身後。
一道目光穿過白靖容猶如一支利箭射向餘沉,餘沉抬頭看過去,正是崔折玉。
崔折玉雙眸猩紅,眼中滿滿地都是殺意。
餘沉一怔,似乎想說什麼卻到底無話可說,慢慢低下了頭。
他這一低頭,卻錯過了崔折玉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冷笑。
餘沉,你給我等著。
不讓你痛不欲生,死不瞑目,我就不信崔!
白靖容似乎察覺了崔折玉的目光,扭頭看向她嫣然一笑,“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崔將軍的愛女吧?幸會。還有…阿沉的事,實在抱歉得很。”
說罷,白靖容不再停留帶著人轉身往山下走去。
幾滴猩紅從崔折玉唇邊滑落,她雙手指甲緊緊地掐進了掌心,唇瓣更是被自己咬破了。
她目光定定地盯著白靖容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看著一行人下山去了,寧王才有些惱怒地道:“知非,你不該放了餘沉!”
放了餘沉,不隻是沒法跟鎮**上下交代,也無法跟朝野上下交代。
謝衍冷聲道:“白靖容都還活著,何況一個餘沉。”
“那不一樣。”寧王道。
白靖容確實是真正的禍首,但這跟餘沉的背叛給人的衝擊是全然不一樣的。
謝衍垂眸道:“我知道寧王叔的意思,但是宋文越和喻明秋很重要,他們不能死。”
寧王想問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掃了一眼四周也知道這裡人多口雜並不適合討論這些問題。
於是硬生生地忍不住了,換了一個問題,“這要怎麼跟朝野上下交代?”
謝衍道:“我隻答應,他們在上雍期間攝政王府不會出手。況且…白靖容明知道餘沉一旦被發現在上雍必然會麵對無止境的刺殺,卻還是帶了他來。寧王叔不想知道是為什麼?”
寧王一愣,他確實有些想不通。
白靖容就算想帶著餘沉在身邊,也完全可以掩飾他的身份。換個名字戴個麵具易個容都可以,偏偏她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帶著人來了。
今天竟然還同意讓餘沉來這裡祭拜什麼故人?
要知道,上雍城裡認識餘沉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
“她想做什麼?”寧王蹙眉道。
謝衍垂眸道:“誰知道呢,,她應該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寧王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罷了,你是攝政王你說了算。另外……”
寧王目光落到了崔折玉身上,“她真的是崔遼的女兒?”
謝衍道:“崔將軍的墓在這山上,是當年皇兄下令葬在此處的。”
寧王愣了愣,這事兒先帝可沒有跟他提過。
想起當時朝野上下對崔家的討伐,看來先帝是相信崔遼是無辜的,也寬恕了崔家的女兒。
寧王倒是沒有懷疑謝衍說謊,一來是謝衍不可能會為了這種事說謊,二來謝衍既然敢出口,自然是有證據不怕人質疑的。
寧王沉聲道:“不管當年的事情是否與崔家有關,餘沉的事情不解決,沒有人會接受崔家回來的。”
謝衍點頭道:“多謝寧王叔提點,本王知道。”
寧王看看眾人,陰沉著臉帶著人了。
駱君搖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小聲道:“這個寧王叔,好像也沒那麼討人厭嘛。”雖然經常找謝衍麻煩,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也不是一味跟謝衍對著乾,看起來也不打算揪著崔折玉的事情不放。
謝衍抬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耳邊的發絲,輕聲道:“他畢竟還是姓謝的。”
寧王又不是瘋子,他想要權勢,甚至可能想要皇位。但他肯定不想要一個支離破碎,烽煙四起的大盛。
如今的大盛看似一統中原,剛剛打了勝仗。實則脆弱無比,必須小心的維持平衡。
朝堂上爭權奪利自古皆有,但麵對外敵的時候寧王還是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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