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身價什麼的…本公子缺錢麼?”衛長亭挑眉,“話說,雪崖公子在你們這裡排第幾?”
管事一怔,不由看了看衛長亭沒有說話。
駱謹言抬手拍了一下衛長亭的肩膀,側首對那管事笑道:“先前聽說阮相家的剛回家的那位大公子……”
管事很快也反應了過來,賠笑道:“原來幾位是聽說了阮家的事。這位雪崖公子…原本自然是咱們鳴音閣排名第一的琴師,想要聽他彈一曲可不容易。可惜……”
管事搖了搖頭道:“如今雪崖公子自然不會再登台獻藝,好些想聽他彈琴的貴客恐怕失望得很。”
一行人說話間,管事已經領著他們上了樓。
二樓外麵的走廊正好可以俯攬整個大堂中心區域,從樓上望下去,將整個中心區域儘收眼底,好一派紙醉金迷的盛景。
走廊上人卻並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人扶欄而立,也不知是在閒聊還是在欣賞樓下的眾生相。
管事並沒有在二樓停留,而是帶著他們穿過二樓的一段走廊,又踏上了三樓。
上了三樓瞬間就安靜了許多,樓上再也看不到大堂的情形。三樓中心是一個小花園,花園兩邊就是一個個廂房。越是往裡走,就越是安靜,可見是特意做過隔音處理的。
管事十分熟練地將一行人領到了一個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片刻後,有人從裡麵將門拉開。
管事恭敬地道:“公子,您等的貴客到了。”
開門的人正是姬容,他抬眼看了一眼管事身後的駱君搖等人,微怔了一下才道:“知道了,讓人再送些酒菜過來吧。”
“是。”管事帶著殷勤的笑容離開,一路往外走去的走廊十分安靜,連個侍奉的下人也不見。
“幾位,裡麵請。”姬容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容,目光從駱君搖身上一掠而過。似乎毫不在意駱謹言多帶了幾個顯然並非侍衛仆從之流的人。
眾人進了房間駱君搖才發現,這廂房比她想象中大了許多。
房間裡也並不是隻有姬容一個人,正坐在裡間飲酒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那青年穿著一身藏藍錦衣,相貌算得上英挺,眉宇間還有幾分貴氣,顯然也是出身不凡。
駱君搖眨了下眼睛,瞬間想起了這人的身份。
這是寧王府世子的嫡長子謝承昭。
前段時間寧王世子不知怎麼被馬踩斷了腿,如今都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因此寧王府裡原本許多需要寧王世子出麵的事情,都是由身為嫡長孫的謝承昭出麵。
這位畢竟是寧王的嫡長孫,跟謝承禮那樣的紈絝顯然不是一個畫風。
看到魚貫而入的幾人,他先是怔了一下。等到謝衍等人摘下了麵具,他已經站起身來,恭敬地上前見禮,“侄兒拜見楚王叔。”又朝衛長亭和駱謹言打了招呼,最後目光落到了駱君搖身上。
不等彆人說什麼,他莞爾一笑恭敬地躬身道:“見過王妃。”
好眼力。
駱君搖也不在意自己被認出來,她本就沒有刻意易容,隻是穿著男裝想要瞞過見過她的人也不大容易。
“謝公子不必多禮。”駱君搖輕聲笑道。
謝衍低頭看著她,溫聲道:“叫他名字即可。”
謝承昭也立刻道:“王叔說得是,您是長輩,叫我承昭即可。”
輩分高的感覺真不錯,駱君搖心中暗道。
各自寒暄了一番,謝承昭才請眾人入座,又有些抱怨地道:“姬容兄隻說與朋友相約鳴音閣,請我作陪。卻沒說是楚王,駱大公子和陵川侯世子,倒是讓承昭險些失禮了。承昭先敬諸位一杯。”
說罷謝承昭親自端起酒壺為眾人倒了酒。
鳴音閣果然無論什麼都是最好的,那酒香雖然不濃鬱,卻讓人十分心動忍不住想要嘗上一口。
姬容道:“原本我是與駱大公子有約,隻是這上雍…恐怕我跟駱大公子都不熟,這才勞煩子明兄。卻是沒想到攝政王殿下和王妃也來了,失禮。是該我敬這一杯才是。”
駱君搖笑道:“是我聽說大哥要來鳴音閣,這才拉著王爺一起來的。說來應該是我們打擾九王子了才是。”
姬容道:“怎麼會?姬容在上雍還要多蒙諸位關照,我先乾為敬。”
姬容生得消瘦蒼白,臉上總帶著幾分病容,喝酒卻十分乾脆。
話音落後,果然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衛長亭說了聲好,笑道:“九王子果然爽快,既如此,不如大家就喝一杯吧。”
除了駱君搖,眾人一起共飲了一杯。
駱君搖卻隻是淺酌了一口,就被謝衍按下了。
駱君搖略有些不爽地瞪了謝衍一眼,她的酒量才沒有那麼差。
然而,謝衍卻沒有放手的意思。駱君搖與他對視了片刻,隻得屈服於美色作罷了。
很快,鳴音閣的侍從就送了新的酒菜上來,或許是體貼他們中還有年紀小的少年,還送來了一瓶甜甜的沒什麼酒氣的果釀。
上菜的人侍從也是訓練有素,全程悄然無聲,也不抬頭去看賓客。將酒菜擺上桌麵之後,恭敬地行過禮便又退下了。
等到鳴音閣的侍從退下,謝承昭才笑道:“楚王叔和各位想必都是頭一次來鳴音閣吧?”
衛長亭點頭道:“不錯,我少年時雖然聽說過這麼個地方,倒是當真沒有來過。”年紀小的時候自然不能來,稍長一些又上了戰場沒空來,倒是少了許多的樂趣。
謝承昭笑道:“幾位不知,這會兒鳴音閣固然熱鬨,但真正精彩的卻是在午夜之後。咱們這會兒先歇一歇,吃些東西,時候到了再下去不遲。”
衛長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這…鳴音閣固然是個銷金窟,但若隻是樓下那些,或者在樓上享受美酒佳肴,恐怕也有些過譽了。”
謝承昭笑道:“鳴音閣既然能在上雍立足這麼多年,想必不會讓世子失望的。”
衛長亭有些興致勃勃,“那本世子就等著了。”
跟衛長亭說完,謝承佑又側首去跟謝衍說話。神態謙遜恭謹,比起被一個虛名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謝承佑順眼了不知多少。
顯然這位寧王府的嫡長孫,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寧王府分明早就懷疑寧王世子被驚馬踩斷腿的事是謝衍所為,他在謝衍麵前卻沒有表露出一絲情緒。恭謹地仿佛寧王府和楚王府當真關係親睦,他當真是攝政王殿下的好侄兒一般。
駱君搖看在眼裡,心中直歎:有王位要繼承的和放養的,果然還是大不相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