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位貴婦親自上門,可惜攝政王妃一意孤行心若磐石,最後自然也是不歡而散。
駱君搖在家裡應付這群女眷的時候,宮裡也沒有閒著。
新年的第一次大朝會,不僅是謝衍這個攝政王府主持,謝騁這個小皇帝也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皇叔帶進宮去接受眾臣朝拜。
對謝騁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來說,一坐就是將近兩個時辰,還是非常難熬的。特彆是朝臣們說得那些事情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們也不是對著他說的。最慘的是他還不敢不聽,因為偶爾皇叔會考他。
就在謝騁百無聊賴強撐著不要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提起小皇嬸,原本還有些霧蒙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往下垂著的小腦袋也抬了起來,眼光灼灼地盯著說話的人。
說話的是個三十六七歲的模樣的文官,品級在這幾乎占據了整個上雍高官的早朝上不大起眼,謝騁也不記得他到底是誰。
他一開口說的便是攝政王妃成為安瀾書院山長的事情,這位大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俗稱,被推出來送死的炮灰。
隻聽這人引經據典從王妃的年紀說到貴賤有彆,又從貴賤說到三從四德,再從女子的三從四德說到攝政王妃的自我修養,言辭懇切情緒激昂滔滔不絕。
謝騁年紀雖然小卻讀過不少書了,自然知道這人是在說自家小皇嬸壞話,當下不悅地瞪著他。
可惜離得太遠了,朝臣也並不能隨便直視君顏,對方自然並沒有發現。依然揮斥方遒地指點江山,若是換個話題謝騁覺得自己說不定都會為他的口才拍案叫好。
謝騁悄悄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攝政皇叔,再次看向那人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
“說完了?”謝衍平靜地坐在椅子裡,直到那人自己住了口方才平靜地問道。
“王…王爺?”出頭的官員也是一怔,顯然沒想到攝政王會是這麼個反應。
原本無論謝衍是勃然大怒還是欣然接受他都是有準備的,但攝政王這麼平靜地模樣一時間倒是讓人有些忐忑了。
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卻並沒有要退卻的意思。
他這次可是賭上了一次性得罪攝政王和駱家的風險,正所謂不成功便成仁!話已經出口了,哪裡還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下官所言,句句出自肺腑,還請王爺三思!”那官員朗聲道。
謝衍點了點頭,道:“看出來了。”
第一天早朝也沒什麼事兒,真正需要解決的大事都處理完了,謝衍這會兒也不著急。安瀾書院的事情從頭到尾他都知道,自然也做好了早朝上有人發難的準備。
“那…王爺的意思是?”
謝衍道:“論年紀,王妃確實不大,要坐鎮安瀾書院實屬勉強了些。”底下的許多人麵上還沒來得及露出笑意,就聽到謝衍的聲音繼續道:“但是…安瀾書院與太學不同,並非朝廷所屬。原本朝廷雖然每年會撥給一部分款項,但是今年不是停了麼?書院上任山長意屬王妃,書院大半先生也都同意。安瀾書院既未觸犯朝廷律法,朝廷也無資格插手。本王也並未仗著權勢逼迫書院,諸位有何不滿?”
“王爺,朝廷何時停了安瀾書院的撥款?”另一個官員忍不住站出來質問道。
謝衍劍眉微揚,目光落到了戶部官員的身上。
依然還在侍郎位置上兢兢業業的衛長亭站了出來,笑容可掬地看了一圈兒周圍的人,道:“啟稟王爺,安瀾書院往年的撥款確實是從戶部走的,但錢卻不是從國庫出的。年底戶部並未收到今年的款項,因此…今年咱們也不敢貿然給安瀾書院撥款啊。”
有人想要問既然前是從戶部走的又如何能不是國庫出的?
但很快又想起來了,安瀾書院本來就不是朝廷的衙門,朝廷也沒有義務撥款給她們。事實上,朝廷官員從來都不讚同撥款給安瀾書院的。
往年的款項是高祖和太皇太後下旨從皇室內務府撥的。但年前朱太後尚在的時候有意關閉安瀾書院另外創立專門教導貴女的文德所,便下令停了次年給安瀾書院的撥款。
戶部收不到錢,自然也不會自己去填,畢竟國庫虧空是要出人命的。
不想不久之後朱太後薨逝了,這事兒也就被人給忘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