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君搖笑了笑,側首去看駱明湘問道:“大姐姐,你想怎麼做?”
駱明湘道:“你想走就走吧。”
鄧玉娘驚訝地抬起頭來,她沒想到駱明湘竟然真的會放過她。
駱明湘道:“我跟你沒有仇怨,你既幫我揭破了許昭臨的真麵目,就算是兩清了。”
鄧玉娘深深地望了駱明湘半晌,方才福身朝她深深一拜,道:“多謝駱姑娘寬宏大量,我保證這輩子不會再踏入上雍一步。”
駱君搖問道:“你離開上雍想去哪兒?”
鄧玉娘道:“我老家是雍州的,我想回去。”
駱君搖想了想道:“如今世道也不安穩,我派人送你回去。”
“多謝王妃。”鄧玉娘沒有拒絕,不管攝政王妃是不放心想派人看著她還是彆的什麼,至少都能保證自己安全回到故鄉。
攝政王妃說得不錯,如今世道並不安穩,她一個懷著身孕的女子孤身上路並不安全,更何況她也並不敢保證許家不會再找她麻煩。
鄧玉娘很快便被人送走了,駱君搖看著駱明湘道:“大姐姐,你真的不怪這個鄧玉娘?”
駱明湘搖頭笑道:“怪什麼?我自己…我自己運氣不好,現在知道了總比過了十年八年再知道要好得多。”她其實想說自己眼瞎沒看出來,又怕傷了母親的心,這才換了個說法。
不過卻也是真心話,若是十年後才知道這樁事,她指不定真的會直接給許昭臨一刀。
蘇氏十分愧對女兒,聽了這話哪裡能不明白,心中更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竟然沒看出許家的真麵目。
蘇氏伸手握著女兒的手道:“你放了那鄧玉娘也好,這些人不值得你放在心上。”若不是真的想開了,哪裡能如此灑脫?那些拚命折磨妾室的正房夫人,除了不想讓妾室子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更多的還不是過不去那個坎兒?
蘇氏隻能在心中慶幸女兒並沒有一頭栽在許昭臨這個偽君子身上。
不出駱明湘預料,第二天許家並沒有送和離書過來,許昭臨依然跪在駱家大門口請罪。
第三天淳安伯更是親自押著許昭臨上門,隻是他們到了駱家的時候卻被告知,夫人和大小姐不在家去了京兆衙門。
淳安伯父子頓感不妙,回到家就被告知京兆衙門來人了,駱家大公子陪著駱夫人和駱大姑娘向衙門告許家騙婚,還意圖調換駱大姑娘未出生的孩子,請淳安伯和世子到衙門對質。
淳安伯聽到這個噩耗,扭頭去看許昭臨,看到他臉上的神色瞬間整個人如墜冰窟,險些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孽障!孽障啊!”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許家到底哪兒對不起他了?
從小許家一切的
資源都緊著他,婚事更是讓自己提的並不是家裡強迫。為了讓駱夫人允婚他和夫人甚至是老夫人都費了不少心思,那駱大姑娘也不是什麼驕縱蠻橫的人物,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要這樣禍害許家?
“你……”淳安伯手指顫抖地指著許昭臨,怒吼道:“你給我滾!許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無論淳安伯如何不情願,終究還是要麵對京兆衙門的傳喚。
京兆尹也乾脆利落,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這類案子隻要一方能狠下心來證據確鑿還是很容易斷的。
最怕的就是一方明明有證據偏又舍不得斷乾淨,牽牽絆絆藕斷絲連拿衙門當雙方扯皮拌嘴的工具。你這邊秉公執法了,轉頭人家夫妻破鏡重圓。百姓不會去說這對夫妻如何,指不定還能編出幾段佳話,回頭就說官府刑罰嚴苛不通人情。
按照《大盛通律》,女方騙婚,父杖責五十,徒三年,送還聘禮,女方歸家嫁妝不可帶走。男方騙婚,父與男子同杖責五十,徒五年。女方歸家聘禮不退。
之所以有這樣的差異,是因為在世人看來女子的婚姻完全是由父母做主的,即便是騙婚責任也全在父母。而且女子因此被休棄名聲敗壞以後再難出嫁,就已經是極大的處罰了。
因為駱明湘態度堅決顯然沒有再跟許昭臨和好的意思,京兆尹判案也極快。
淳安伯並不知情,隻以管教無妨杖責五十,免徒刑。
許昭臨和淳安伯夫人,各杖責五十,淳安伯夫人騙婚徒五年。之前鄧玉娘告淳安伯夫人意圖殺人滅口,乃是不慎遇到小混混誤會了,不予責罰。
許昭臨騙婚,意圖更換嫡妻與外室所生之子,但並未執行且是自行放棄算是懸崖勒馬,徒六年。
判許昭臨與駱氏女斷絕婚姻關係,駱明湘腹中孩子歸駱家所有,與許家再無瓜葛。
宣讀完判書,京兆尹將身邊驚堂木一拍,問道:“雙方對本官的判決可有異議?”
駱謹言側首去看駱明湘,駱明湘垂眸道:“民女並無異議,多謝大人秉公斷案。”
京兆尹滿意地點點頭,他也自覺自己並未偏袒任何一方,駱家能滿意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駱家若是施壓要求重判,他也沒有法子。
“淳安伯府,可有異議?”
淳安伯此時麵如枯槁,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被人押跪在地上的淳安伯夫人卻是滿臉不甘,伸手想要去扯駱明湘的裙角,“明湘,你為何如此狠心?!這些日子咱們家對你不好麼?你快跟大人說說好話啊。”
駱明湘平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許昭臨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明湘,你真的不願意給我一點機會麼?我們這些日子的夫妻情分,你……”
駱明湘道:“我昨天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許昭臨不語。
昨天?讓他今早將和離書送過去,這算什麼機會?
她怎麼能如此狠心?他隻是當初年少時一時糊塗,早就暗暗有些後悔了,想要和她好好過日子啊。
“明湘,我知道錯了。”許昭臨哀求道:“我早就想跟你說了,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你原諒我吧!”
駱明湘側首對身邊的駱謹言和駱夫人道:“大哥,娘,我們走吧。”
他們並不是和離,而是被官府直接判了斷絕婚姻關係,官府自然會寫下斷絕關係的文書,她連和離書都用不著拿了。
蘇氏神色肅然地點點頭,不再看那滿臉懊悔的曾經的女婿,拉著女兒往外走去。
京兆尹掃了一眼堂中眾人,沉聲道:“拖出去,行刑!”
看著一臉木然的淳安伯,京兆尹心裡難免對他生出了幾分同情。
彆看他這裡免了他騙婚的徒刑,這位淳安伯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呢。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明顯就是淳安伯管教無方啊。
這幾日天天有人彈劾淳安伯府,彈劾的折子早就在攝政王案頭摞得老高了。如今衙門的判決出來了,淳安伯府恐怕也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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