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顯然他們也不知道能為自己辯駁什麼。
殺人的時候他們心裡並沒有什麼罪惡感,甚至會感到愉悅興奮,但是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他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駱君搖抬手按了按眉心,同時極力壓抑著心中的狂怒。
“不對,就憑你們六個…一個月多月的時間,你們屠了整個鎮子,還有附近的村子,還要早渠道賣掉那些姑娘和孩子?”駱君搖沉聲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那些姑娘和孩子不可能是賣到附近的縣城,否則除非你們將人全部毒啞了,否則這裡的情況早就應該傳出去了。你們原本就是做這個生意的,手裡有渠道,而且…你們原本的山寨距離這裡應該不算遠。你們真的隻有六個人?真的是臨時起意開始殺人的麼?”
女人神色變了變,咬牙不語。
駱君搖冷聲道:“看來還是不老實,先砍他一隻手。”駱君搖指著那少年道。
女人瞬間臉色大變,急促地道:“不!不要動我兒子!”
“娘!”
顧玨走到那少年身邊,拎起他一條胳膊朝他笑了笑。那少年奮力想要掙紮卻因為穴道被製住無法動彈,隻能求救的喊著娘。
女人看了看倒在地上隻剩下一口氣的丈夫和動彈不得的兒子,咬牙道:“是,我們不隻六個人。我們原本在的地方距離這裡不到兩百裡,當初跟著一起逃出來的有三十人左右。”
“你們一開始就是衝著這裡來的?”駱君搖冷聲問道。
女子看了她一眼,道:“是…我們、先洗劫了附近幾個村子,然後才到這裡來的。所以…這段時間才沒有人來這裡。原本打算在這裡乾一票,整修一段時間就遠走他鄉。”
駱君搖眉頭緊鎖,幾個村子和一個小鎮被洗劫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驚動官府,這裡的官府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吃的!
“姑娘息怒。”顧玨低聲道:“縣城一般是沒有兵馬駐守的,隻靠幾個衙役官差最多隻能維持縣城附近的治安,除了征稅期間官差衙役大都也不會出來。這種偏遠深山裡的的村落,若沒有人出去報信,隻怕還真沒有人知道。”
駱君搖輕哼了一聲,她也明白這是客觀事實,但還是很難不生氣。
她前麵二十多年畢竟都是生活在法治社會的,早就習慣了一切公共服務和設施。除非是專門研究這些的,否則一般人很難理解古代社會的治理問題和難度。
就比如曆史上離得最近的一個王朝盛世,有人稱盛世,有人認為是饑餓盛世,其實都沒有錯。
而如今的大盛,更是剛剛度過了亂世,遠遠沒到能成為盛世的時候。
駱君搖搖搖頭拋開這個目前無法解決的問題,問道:“那些人呢?”
女人垂眸道:“師爺說有一批貨明天要送到這邊來一起出手,帶人去接貨了。還有幾個人去守著通往縣城的路,以防官府收到消息派人過來。我們…原本打算乾完這一票,這幾天就離開這裡的。”誰知道運氣這麼差,正好就遇到了這群煞星?
顧玨皺眉道:“你們從前就是做販賣人口的?都賣給什麼人?”大盛法律父母賣兒女並不犯法,但無關的人強製拐賣良家女子卻是重罪。
即便是尋常人家過不下去,將家中兒女賣了也是需要人牙子走官方程序的,並不是說你銀貨兩訖就可以的。
這些人顯然不可能將強擄去的女子賣給正經的官牙或私牙。
女人臉色灰敗道:“是,我們七八年前就開始做這個買賣,有專門的人固定時間來收貨。不過並不多,一年也不過十來個。這次…我們的家當都丟了,所以才想著乾一票大的。”
“那些被賣去哪兒了?”謝宵忍不住問道。
女人連忙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隻管賣,哪裡管人去哪兒了?應該不是在這附近,每次都是幾輛馬車直接拉走的。這些都是師爺在操持,我、我們也不大清楚買家到底是什麼人。”
陳循道:“這樣強擄去的女子,定然不會賣到附近,不敢賣到官牙手裡,一般的私牙也不敢收。恐怕……是自己處理了。”無論被賣去做什麼,都可以肯定這些女子的遭遇必然會比那些被賣為奴婢的女子淒慘千萬倍。
謝宵看向駱君搖,問道:“姑娘,你怎麼說?”若隻是這六個人的話還好說,無論是直接殺了還是綁了送去官府都不費事。但這些人還有同夥,而且人似乎還不少,就有些麻煩了。
這樁案子傳出去也是個震驚天下的大案,他們若是攪和進來行蹤恐怕也會暴露。
駱君搖撐著下巴打量著跪在院子裡的人,那老板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那少年也受了傷一言不發,唯獨那女人一臉驚懼地盯著駱君搖,顯然很是緊張。
駱君搖將目光轉向跪在一邊裝石雕的三個人,對秦藥兒道:“藥兒,你的那些藥喂他們吃點。然後你跟…顧玨一塊兒,讓他們帶路趁夜去把那些放哨的拔了。”
說罷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三個男人一眼,對顧玨道:“不聽話,就直接殺了吧。”
顧玨笑道:“姑娘放心。”
秦藥兒還想說話,就被顧玨一把拎過去,道:“趕緊,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哦。”秦藥兒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三顆藥丸塞進三人的口中,還笑眯眯地拍拍其中一人的臉頰道:“我勸你們彆耍花樣,如果你們不想看到蟲子吃完了你們的五臟六腑,然後從肚子上鑽出來的話。”
明明是三個彪形大漢,卻被一個還沒有他們肩膀高的小姑娘嚇得臉色慘白。
仿佛真有無數的蟲子在他們五臟六腑裡亂鑽一般,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顧玨隨手解開其中一人的穴道,抓起人就往外走去,“一個帶路就行了,剩下的還是留下吧。”
秦藥兒點點頭,“對哦,帶路隻需要一個人。”然後便邁著輕巧的步伐,跟著顧玨往外走去。
謝宵看向駱君搖道:“王妃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儘?”
駱君搖道:“遇上了,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她不是說了嗎?那些人手裡還有一些被強搶的姑娘,另外,我對他們的買主有些好奇。”
陳循側首看向駱君搖,“王…姑娘是懷疑……”他瞬間想起了在青州被裝上船的姑娘。
謝宵既然跟著駱君搖出來,對青州的事情自然也了解了不少,立刻也明白了駱君搖的想法。
“你確定跟那些人有關係麼?”謝宵問道,這裡跟青州可還隔著七八百裡呢。
駱君搖搖頭道:“不確定,我隻是突然想到這事兒。不管有沒有關係,這事兒還是得管不是麼?”
謝宵莞爾一笑,也是。
既然遇上了,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即便死了幾個人,難道剩下的那些就這麼放過嗎?他們絕不會因為死了幾個同伴就痛改前非,隻會換個地方更加變本加厲。
還有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也需要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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