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半夜的方家依然燈火通明,書房裡氣氛更是格外凝重,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啟稟家主,府中各處都檢查過了,沒有再發現有危險的東西。”方家的侍衛統領垂著頭稟告道。
方昌蘊冷哼了一聲道:“沒有發現?那些東西是怎麼進了方家的?又是如何精準的埋到妙思園和先賢樓的?”
侍衛統領低頭不敢說話,那模樣仿佛恨不得將臉埋進地裡。
這確實是他們失職,查了半夜竟然也完全查不到那些人是如何將大量的火藥運進方家埋在妙思園和先賢樓卻不被人發現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純粹的外來人肯定做不到如此精準,必然是方家內部有內奸。
方昌蘊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去查!將整個方家的人都給我仔細查一邊!所有人這幾天的行蹤,必須巨細無遺!特彆是方硯那邊,給我查仔細了!”
侍衛統領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恭敬地應聲。在方昌蘊不耐煩地揮手示意他退下時,躬身退了出去。
書房裡隻剩下曹冕和方昌蘊兩人了,曹冕今晚一直沒有說話,他在等著方昌蘊發作。
果然,下一刻方昌蘊陰沉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曹兄,你是否也該給我一個解釋?”
曹冕神色淡然,全無意外之色,他淡淡道:“方兄想要什麼解釋?”
方昌蘊厲聲道:“那個黑衣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曹節早就知道那個姓東方的小子想對方家不利!”
曹冕蹙眉道:“方兄,這些消息我沒有派人送給你嗎?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幾句話,你便要對我惡語相向憑空猜忌麼?”
方昌蘊被噎了一下,曹家確實將有人要對方家和瀛洲不利的消息提前通知了他,但他總覺得曹節還隱瞞了許多事情。
沉默了半晌,方昌蘊才冷笑了一聲道:“不管怎麼說,這些事情都是在你曹家的事情之後發生的。”
“令郎……”
方昌蘊打斷了曹節的話,道:“碩兒到底是被誰殺的還不好說,再說了…一直在說那個姓東方的小子,他到底是誰?也隻有你曹家人見過吧?”
曹冕一怔,這才明白方昌蘊分明是在懷疑這一切都是曹家的手筆。
那個自稱東陵皇室之後的少年是曹家故意放出來的幌子。
曹冕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道:“方兄,現在不是咱們自己內訌的時候。你仔細想想,憑你我兩家的交情,我何必如此?”
方昌蘊依然有些懷疑地看著曹冕,他的心神仿佛分成了兩半。一半覺得曹冕說得沒有錯,另一半又懷疑曹冕是想要自己獨吞瀛洲。這兩年方家和曹家的關係並不十分融洽,這各種原因自然也是複雜難說。
曹冕歎了口氣,道:“罷了,方兄既然疑我,明天一早我便帶人離開瀛洲。後麵的事情由我曹家來做,你放心當初說好該給方家的好處,一點也不會少了你。”
聽了這話方昌蘊的神色倒是緩和了幾分,“曹兄言重了,我不是疑心你,實在是……這些日子事情太多太突然了,我腦子都有些亂了。”
“明處的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暗處的人。”曹冕道:“除了節兒傳回來的消息,我們如今誰也不知道那東方公子是何模樣,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莫說是你,就是我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方昌蘊有些煩躁地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看向曹冕道:“我就不信了!在這瀛洲島上還能讓一個外來的小子反了天了!”
曹冕問道:“你想如何?”
方昌蘊冷笑道:“既然上了島,我就不信他能插上翅膀飛了!我已經讓人封鎖了整個瀛洲島,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出入,我就不信我把他揪不出來!”
曹冕皺眉道:“我原本準備等天亮之後就回青州。”
方昌蘊斜了他一眼,道:“曹兄,你就不怕將那災星引回青州去?另外…你最好還是查一查,你自己的人到底有沒有問題。”
“什麼意思?”曹冕道。
方昌蘊道:“方家這麼多年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如今接二連三的出事你覺得跟你曹家沒有一點關係麼?”
“你懷疑那個東方混進曹家的人裡進了方家?”曹冕不悅地道。
方昌蘊道:“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曹冕沉默了良久,方才歎了口氣道:“罷了,你說的也不錯。但是我最多隻能在瀛洲停留三天。”
方昌蘊笑道:“夠了,曹兄想要帶著兵馬回去,不也需要時間準備嗎?我這幾天需要處理家裡的事情,那些兵馬可沒法一下子全給你帶走。”
曹冕不語,他沒什麼可說的了。
駱君搖一覺醒來隻感到精神百倍,方硯就跟他截然不同了。
方大公子顯然是一整夜都沒睡覺,看到駱君搖的時候眼睛還泛著紅血絲。
見駱君搖懶洋洋地走進來,方硯臉色一沉手裡的茶杯碰的一聲落到了桌麵上。
駱君搖腳下一頓,挑眉道:“方公子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方硯沒好氣地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你……”
駱君搖一邊把玩著折扇,一邊走到方硯對麵坐下,笑道:“我怎麼了?這不是好好的麼?”
方硯忍不住一把推開身邊的窗戶,指著外麵道:“你說這叫好好的?”
駱君搖居高臨下地瞥了一下遠處街道上來來往往披甲持械的人,道:“看來方家主心情不大好。”
“……”方硯無語。
駱君搖關切地道:“方公子這個時候約我見麵,不怕有麻煩麼?”
方硯沒好氣地道:“這用不著你操心。”
駱君搖攤手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公子到底在生什麼氣?”
方硯咬牙道:“你炸了先賢樓!”
駱君搖道:“我記得,令尊的牌位不在裡頭。”
“但是我祖父、祖母的牌位在裡頭!”方硯低聲怒吼道。
“……”這個,倒真是有點思慮不周了,她哪兒想到方硯竟然如此看重自家這祖宗祠堂啊。
看著方硯臉色鐵青眼神陰鷙地盯著自己的模樣,駱君搖小心翼翼地道:“那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方昌蘊竊居家主之位,你也是為了奪回方家正統嘛。將來重新建一個新的祠堂,將令尊迎入其中,再向先人請罪唄?想必方家的列祖列宗不會在意這點小節的。”
方硯半晌沒說出話來,瞪著駱君搖好一會兒才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東陵皇室之後?”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道:“我跟東陵皇室關係源遠流長。”中興東陵的睿王妃是我閨蜜,可不是源遠流長麼?
方硯道:“我不想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因為昨晚的事方昌蘊將大半兵馬都調進了城裡,整個瀛洲島都被封鎖了,抓不到你誰都出不去。”
“所以?”駱君搖問道,
方硯道:“現在正好有個機會。我雖然有把握可以掌握其中的兩萬兵馬,但平時方昌蘊嚴禁那些兵馬離開營地,隻要我一動立刻會引起他的注意。但現在是他自己要調動兵馬,其中自然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駱君搖點點頭道:“確實是個好機會。”
方硯看著她神色有些複雜,“這也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沒有昨晚的事,這幾天那些兵馬就要跟隨曹冕離開瀛洲了。你打算怎麼做?”
駱君搖笑眯眯地道:“方昌蘊動用那些兵馬不是為了抓我嗎?那就讓他抓。”
“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