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放輕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提起沈隋,在他想要開口之前伸手點了他的穴道,提著人出去了。
院子裡一片寂靜,澹台楓有些意外地看著駱君搖,半晌才問道:“真就這麼殺了?”
駱君搖攤手道:“他不想活了,總不能還要我求他吧。”
“我以為你還想從他口中多知道些什麼。”澹台楓道。
駱君搖道:“且不說他肯不肯說,就算他說了也未必是真的。我現在沒時間跟他磨,等我乾掉方家之後,也用不著他了。曹冕曾經安插進鎮國軍的細作,他死的也不冤枉。”
這人跟霍山和方源不一樣,曹冕能派他去鎮國軍做細作,他還有本事說動霍山和方源背叛朝廷,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屈服。
而他們現在也沒工夫跟他磨時間,說不定還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澹台楓點點頭也不再多說,雖然才不過片刻功夫她也看明白了。
攝政王和駱大將軍為什麼能放心讓這位年紀輕輕的王妃來瀛洲,這位的心腸跟她的外表著實是兩個極端。
澹台楓並不知道,駱君搖是瞞著駱雲先斬後奏才離開上雍的。
至於來瀛洲,就更是謝衍和駱雲都不知道了。
方家大堂裡靜悄悄一片,氣壓低沉地讓人幾乎感到喘不過氣來。
與之相反的是遠處傳來的聲音,混亂嘈雜,喊打喊殺和兵器撞擊的聲音穿過重重屋宇牆壁傳入大堂裡。
有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年前的混亂,那時候也是腥風血雨,卻也遠沒有這樣的聲勢浩大。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在下人的攙扶下顫微微地站在堂中,指著方昌蘊厲聲道:“家主!你到底在做什麼?!瀛洲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兵馬?!”
方昌蘊神色陰鬱,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目光落到站在一邊的方硯身上。
老者顫聲道:“咱們方家世居瀛洲…安穩了這麼多年。如今你竟然妄蓄私兵,鬨出這麼大的亂子!這島上這麼多外人,如何能瞞得住?如果傳到上雍,傾家滅族之災就在眼前!你、你糊塗啊!”
大堂裡眾人不由嘩然,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確實,這次方家請來了這麼多賓客,還有那些本就往來瀛洲的商人都看到了這些兵馬。
方家在瀛洲囂張跋扈甚至不將地方官員放在眼裡,朝廷或許還能忍。但方家蓄數萬私兵,這一點朝廷絕對不會忍。
或者應該說,若是朝廷積弱的時候會以安撫為主,但現在謝衍和駱雲當世兩大名將都正當盛年。
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都閒著!
朝廷若是還能忍,那才是怪事!
“這…咱們並不知道這些事啊。”有人忍不住道:“家主,這你要作何解釋?”
至於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就隻有說話的人自己知道了。
方昌蘊沉著臉,冷哼了一聲道:“解釋?!我為何要解釋?各位彆忘了,現在我方昌蘊才是方家的家主!”
“你!”老者被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方昌蘊半晌說不出話來。
站在一邊的方硯淡淡道:“二叔你彆也忘了,方家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自尋死路是你自己的事,彆拉著整個方家給你陪葬!”
“放肆!”方昌蘊指著方硯厲聲道:“我早知道你狼子野心,這次的事情必是你勾結那姓東方的小子所為!方硯,到底是我要拉著方家陪葬,還是你想造反?”
方硯笑道:“造反?二叔土皇帝做久了,還真當你是皇帝了?當年我父親是怎麼死的,你忘了我可沒忘!”
方昌蘊神色變了變,掃了一眼堂中神色各異的眾人,厲聲道:“來人!將這個勾結外人,背叛家族的不肖子給我拿下!”
大堂外立刻出現了一群手持兵器的侍衛,方硯回頭看了一眼卻並不著急。
他看向方昌蘊,笑道:“二叔,事已至此你我隻能手下見真章了。”
見他這從容的模樣,方昌蘊心中有些不安。
但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
“拿下!生死不論!”
外麵的侍衛湧了進來,朝著方硯圍了過去。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眾人齊齊往外看去,隻見一對盔甲齊備的兵馬已經將外麵的院子圍了起來,幾十支羽箭齊刷刷地對準了大堂裡的眾人。
方硯看著方昌蘊笑道:“二叔,現在你說今日誰勝誰負?”
“不可能!”方昌蘊咬牙道:“你怎麼可能……”
方硯道:“二叔真的以為,方家所有人都願意唯你馬首是瞻麼?你可以在島上養這麼多兵馬,我自然也可以往裡麵安插人手。”
方昌蘊左右看看,厲聲道:“先拿下方硯!”
暗處幾個人飛快地閃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護著方昌蘊退到了羽箭射不到的角落。
另外兩人同時飛身向方硯撲去,那些人既然是方硯的人,自然不會真的放箭射自家主子。因此,方硯身邊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硯後退了幾步,幾個身影從外麵躥了進來,一人拉起方硯往外麵退去,另外幾個迎上了撲過來的人。
片刻間,原本安靜肅穆的大堂已經打成了一片。
方硯被人送到大堂外的院子裡,堪堪站定抬起頭來就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顧玨。
他不由鬆了口氣,“顧…顧公子?你怎麼來了?”
顧玨淡定地道:“方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已經控製住整個瀛洲城了。”
“這麼快?”方硯有些驚訝。
顧玨雖然也是戰功赫赫的將領,但他以為至少需要幾個時辰顧玨才能控製住瀛洲城。
顧玨道:“還要多虧方公子了,若非公子得道多助,豈能正好將兩萬兵馬都留在城裡?”
方硯確實是個人才,他能悄無聲息地在軍中安插自己人控製住三分之一的兵馬。又能恰到好處在方昌蘊派人出城的時候,讓願意效忠自己的人留在城中。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他們這樣不知道內情的外人就更不可能辦到了。
方硯苦笑道:“我不想跟家父一樣早死,自然要多做些準備了。”
事實上若不是有顧玨,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到底有沒有用。
他曾經的打算也隻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利用手中能掌握的兵馬製造一場大亂,設法脫身帶著一部分財物和效忠自己的人離開瀛洲而已。
因此曹冕的到來讓他心中有些著急,因為他知道曹冕來瀛洲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走這些兵馬。
如此,他多年籌謀便要付諸東流了。隻靠他在方家的那些人手,想要奪船離島,避開方家的追殺是異想天開。
方硯看了看身邊氣定神閒的顧玨。
他也不知道這次對他來說到底是機緣還是陷阱,但他都不得不儘力抓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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