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和衛長亭從賀若穆提的牢房裡出來,江觀牧等候在牢房外麵。
“王爺,衛世子。”江觀牧拱手道。
衛長亭拱手還禮,“悅陽侯。”
謝衍道:“悅陽侯一路押解賀若穆提和曹節回京,一路辛苦了。”
“末將不敢。”江觀牧道。
謝衍道:“悅陽侯先回去休息,其餘事情,明日宮中再議。”
江觀牧遲疑了一下,還是拱手告退,“是,王爺,末將告退。”
看著江觀牧告辭離去,衛長亭笑吟吟地道:“這個悅陽侯,今兒剛回京可是弄出了一場大樂子。”
謝衍側首看向他,衛長亭笑道:“悅陽侯摟著一個柔弱的美人兒當街策馬,大半個上雍的百姓可都看到了。名將美人,相得益彰。悅陽侯駐守邊關近十年,身邊自然少不了紅粉知己紅袖添香。等著吧,明兒一早恐怕悅陽侯和那位美人兒的話本故事就要在茶樓酒肆間流傳了。”
謝衍皺了皺眉,轉身往外走去。
衛長亭跟上了他,“不去看看曹冕?”
“有什麼可看的?”謝衍道:“等曹家一乾人等全部押解回京,著有司按律法辦即可。”
“可對,這一路回來,該說不該說的,應該也說不得差不多了。”
謝衍道:“這倒是沒有,白簇的劄記,他到現在也不肯開口。”
衛長亭也聽說過一些關於曹冕和白煦之間的事,挑眉道:“有沒有可能,這個劄記根本就不在他手裡?”
謝衍道:“或許,這不重要。”
衛長亭聳聳肩,“既然王爺說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吧。”
悅陽侯府。
悅陽侯夫人神態端莊的坐在大堂裡的主位上,她身邊站著神色冰冷的江澈。江澈原本也還是個孩子,但此時神色冷肅的模樣卻隱隱有幾分大人的氣勢。
在他們母子跟前地上,跪著一個柔弱的女子和兩個孩子。
悅陽侯夫人神色平靜,但江澈的眼底卻充滿了憤怒。
這憤怒不全是對眼前這一大兩小的,更多的是他那幾年未見還沒有踏入家門的父親的。
悅陽侯夫人淡淡道:“讓兩個孩子起來吧。”
韓氏抬起頭來,看向悅陽侯夫人。
悅陽侯夫人的容貌讓她有些意外,因為江觀牧並不常提起妻子,韓氏一直覺得悅陽侯夫人隻是出身高門,容貌並不如何。
但今日一見她才知道,悅陽侯夫人的容貌並不亞於自己,甚至猶有過之。
這讓她隱隱有些不安,隻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侯爺不是隻看中容貌之人,否則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年輕美麗的女子送上門,侯爺也不會獨獨鐘情於自己。
江澈看著韓氏的深情,眼底閃過一絲怒色,抬腳就要上前卻被母親拉住了。
“好好站著,鬨什麼?”
“母親!”江澈咬牙道。
悅陽侯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兒子的胳膊,對韓氏道:“你也起來吧。來人,帶這位姑娘和兩個孩子去客房休息,有什麼事等侯爺回來再說。”
聽到姑娘二字,韓氏臉色一白。
“夫人,我……”
悅陽侯夫人抬手阻止了她,“韓姑娘,有什麼事等侯爺回來再說。請吧。”
悅陽侯府的下人進來,恭敬卻冷淡地請韓氏母子三人出去。
韓氏站起身來牽著兩個孩子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回頭撲通一聲重新跪倒在地上。
“夫人,我知道是我和侯爺對不起您,求您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成全我們吧。”韓氏掩麵哭泣道。
兩個孩子懵懂地望著自己的母親,癟癟嘴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女孩兒撲倒母親懷裡,望著主位上的悅陽侯胡邊哭邊道:“你們欺負娘親,你們是壞人!我要叫爹爹打你!”
韓氏連忙捂住女兒的嘴,道:“彆亂說。夫人、夫人沒有欺負娘親。”
小姑娘不解地望著母親,明明就是這些人欺負娘親,娘親為什麼還說不是?娘親為什麼還要哭?
太小的孩子根本無法理解大人之間的事情,隻能放聲大哭起來。
“讓他們滾出去!”江澈再也忍不住,指著地上的母子三人厲聲道。
“你讓誰滾出去?”江觀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兩個孩子一聽到爹爹的聲音,立刻爬起身來朝著門外進來的江觀牧撲過去。
“哇哇……嗚嗚,爹爹,他們是壞人,欺負娘娘!”
“嗚嗚……爹爹,沁兒怕怕!”
江觀牧俯身抱起女兒,輕輕拍著,“不怕不怕,有爹爹在,沒有人敢欺負沁兒。”
江澈定定地望著眼前抱著小姑娘的高大男人,臉上的神情冰冷而憤怒。
這就是他日日盼望著的父親?
他可曾有絲毫在意過母親的顏麵,在意過他這個兒子?
他到底…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
江澈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的歡喜和期盼,就覺得當時的自己十分可笑。
“我說,讓他們滾出去!”江澈厲聲道。
江澈的聲音太過尖銳冷厲,大廳裡的哭聲都是一滯。
江觀牧這才注意到自己幾年不見的妻兒,妻子神色淡然地坐在主位上,兒子神色冷漠看向他們的眼神裡滿是憤怒和仇恨。
江觀牧有一瞬間的心虛和歉疚,但很快又有一股怒意湧上心頭。
“江澈,誰叫你這麼對待弟弟妹妹的?”江觀牧冷聲道,“我是你父親,你這是什麼態度?”
江澈咬牙想要開口,卻被悅陽侯夫人按住了肩頭。
江澈一愣,回頭看向母親,“娘?”
悅陽侯夫人平靜地看著江觀牧,“侯爺這是對我不滿了?”
江觀牧臉色微變,語氣卻軟了幾分,他輕聲道:“夫人,阿澈不是小孩子了,這脾氣……”
“阿澈好好的,在外麵從未有過行差踏錯。”
悅陽侯夫人打斷了他的話,道:“便是太傅和陛下身邊的先生們,也未曾說過阿澈有什麼不好。”
“……”你這樣說話,還讓我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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