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家有交情的武將更是痛心疾首。
穆節將軍不過是個五品的偏將,如江觀牧這樣的出身大都沒有從底層做起的,江觀牧當年一入軍中便是從六品校尉。結果這麼一折騰,爵位沒有了不說,十幾年駐守邊關的辛勞和沙場浴血的功績也付之東流。
圖什麼?!
有人暗自好奇,這個韓氏到底是什麼樣的天仙絕色,才能把江觀牧給迷成這樣?
隨著退朝的聲音響起,朝臣們紛紛從大殿中湧了出去。
江夫人站起身來,平靜地看著身邊同樣剛剛起身的江觀牧。
“你現在滿意了?”江觀牧沉聲道。
江夫人微笑道:“我有什麼不滿意的?侯爺…不,穆節將軍如今無事一身輕,明日咱們去將和離書簽了吧。省得耽誤了你和新夫人的姻緣。”
“你休想!”江觀牧咬牙道,“我不會和離的。”
江夫人挑了挑眉道:“那也罷,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我是江夫人一天,韓氏就休想進門。”
江觀牧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如此容不得人?我如今是個五品偏將,但是你呢,你得到什麼好處了?”
他好歹還留了一個五品官職,江觀牧相信自己隻要有機會,總是能升回去的。但是她,卻什麼都沒有了。
江夫人靠近了他幾分,低笑道:“江觀牧,你忘了一件事。我是未來悅陽侯的生母,你猜過幾年阿澈為我請封的話,陛下和攝政王會不會同意?”
愉快地看到江觀牧變臉,江夫人這才滿意地收起了笑容。冷聲道:“你以為我稀罕這一品夫人的身份麼?”
說罷,她不再理會江觀牧,轉身走了出去。
江觀牧快步跟了上去,卻在大殿門口被人攔住了。
“江將軍,請留步。”
江觀牧有些煩躁,“還有什麼事?”
“請將軍隨我們走一趟,您還有一百杖責要受呢。”
“……”
“悅陽侯夫人,王妃有請。”
江夫人平靜地走在出宮的路上,沿途自然少不了許多人打量的目光。
這些目光並不算友好,有幾個跟江家或跟她娘家交情不錯的大人還上前來說了她幾句。
顯然她今天來這麼一出,在這些朝廷官員心中,多少也有些大逆不道的。
隻是江觀牧自己被拿住了錯處,攝政王又沒有偏袒的意思,這些人明麵上不好說罷了。
聽到侍衛的話,江夫人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多謝,請大人領路。”
看著江夫人隨著侍衛回去的背影,恰好有人走在駱雲身邊,忍不住道:“駱大將軍?王妃這是要訓斥江夫人?”
駱雲瞥了那人一眼,“訓斥什麼?”
“這…此事確實是江觀牧辦得不地道,但這江夫人也過於心狠了一些。若不是江觀牧有些功勞,又有朝中故舊求情,她還真要將自己的丈夫,自己兒子的爹送進大牢不成?”
駱雲道:“江觀牧當初不做那些事,不就什麼都沒有。”
“……”話是這麼說,但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隻是江觀牧也不知道腦子哪裡出了問題,事情辦得不太講究罷了。
這麼一想,色迷心竅栽得也不冤。
“唉?不對,大將軍的意思是,王妃……”
駱雲淡淡道:“不僅是王妃,王爺的態度,大人還不明白麼?”
看著駱雲從自己身邊越過,說話的人也陷入了沉默。
攝政王府中可是除了王妃一個人都沒有呢,先前還有人覺得攝政王是礙於駱雲這個嶽父不好納妾。
但如今攝政王妃在瀛洲和燕州的不少事情已經傳回了京城。
大家多少有些明白,這位原本聲名狼藉的駱二姑娘的厲害。
攝政王專寵王妃,攝政王妃又是個彪悍厲害的,自然會厭惡停妻再娶的江觀牧,而對寧願拋棄誥命之位也要將丈夫告上大殿的江夫人心生好感。
那人暗暗吸了口氣,看來以後…在這方麵真的不能行差踏錯了。
讓上頭不喜還是輕的,得罪了攝政王妃那就大大不妙了。
“民婦叩見攝政王妃,叩見大長公主。”江夫人踏入暖閣,朝著坐在裡麵的駱君搖和長陵公主恭敬地行禮。
長陵公主看向江夫人眼神溫和,輕聲道:“快起來吧。”
“謝公主。”
長陵公主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請江夫人坐下,打量了江夫人半晌才歎氣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勇氣,外麵那些閒話你莫要放在心上,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讓人來公主府傳個話。”
江夫人心中一暖,她隻知道長陵公主駙馬病逝,並不知道長陵公主與自己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
“謝公主,民婦一切都好。縱然沒有了誥命之位,也還有些不少積蓄和嫁妝銀子,日子總還是比尋常人好過百倍的。”
長陵公主道:“你父兄如今都不在京城,我看那江觀牧是個糊塗東西,仔細一些得好。”
江夫人笑道:“公主放心,江觀牧…雖然在這事兒上有些糊塗,倒也不是會做出什麼下三濫事情的人。”
她跟江觀牧之間,說深仇大恨談不得上。
說到底,江觀牧想要維護他的真心至愛,而她要維護她身為一個女人和妻子的尊嚴以及兒子的利益。
長陵公主皺眉道:“到底他是個男人,你是個女子,總是容易吃虧一些。阿衍也真是的,乾脆將他關上兩年,等阿澈長大一些,那才放心呢。”
江夫人失笑道:“王爺和朝中諸位大人能如此判決,臣婦已經感激不儘了。江觀牧確實與朝廷有大功,如今才剛剛歸來就被投入牢中。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他犯錯在先,隻怕也要以為朝廷小題大作打壓有功之臣了。如今這般,已經很好了。”
長陵公主和駱君搖對視了一眼,兩人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駱君搖還賞賜了幾件東西,這才讓人送了江夫人出宮。
“是個聰慧女子。”等江夫人走後,長陵公主才側首對駱君搖道。
駱君搖笑道:“確實是個聰慧灑脫的女子,當斷能斷,又能看清楚局勢。即便她真的跟江觀牧和離了,以後日子過得也不會差。倒是比故作大方接納韓氏,後半輩子憋著一口氣過活好得多。”
“搖搖覺得他們會和離麼?”
“不好說。”駱君搖道。
“也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和不和離影響都不大了。”長陵公主道。
爵位已定,剩下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駱君搖笑道:“我覺得,他們可能還是會和離,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怎麼說?”
駱君搖道:“江觀牧為這個韓氏,付出太多了。”
後半輩子,這兩人如果不能“恩愛”的過下去,那他如今這般就真成一場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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