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十貫!”
劉阿婆和王氏這對最不對盤的婆媳,此時卻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劉阿婆是純粹的心疼錢。
王氏就不一樣了,她把整個劉家都看作他們大房的,多給二房三房花一文都不願意,更不要說整整十貫錢了。
十貫錢,其實說多不多,說少還真不少,單看對誰而言了。
時下手工藝品價格普遍偏高,像一麵銅鏡就要兩貫錢。
所以,在有錢有勢的人眼裡,十貫真不算什麼。
但對於普通農戶來說,十貫就是一筆巨款了。
像中等條件的農戶,一般有四十來畝地,絕大多數種糧食,很小部分作為桑田,另外房前屋後還要種樹,樹木可也是能賣錢的。
一年下來,能收五十四石粟,帛四匹,樹木不是每年都能賣大錢,但平攤下來一年也能有八百來文。
將這些折成錢,僅務農的產值,就約有七八貫了。
還有男丁在農閒時再打些短工,婦女再飼養些家禽和家畜等,一個普通中等農戶年收入近十貫還是能達到的。
劉家有六十畝田,還有劉千裡做木匠的收入,劉百裡做酒博士的收入,年收入二十貫絕對沒問題。
但劉萬裡要讀書,賦稅要交,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等消耗,可都要從這二十貫裡支出。
是以,劉家一年忙到頭,能存下二三貫錢,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劉百裡在外麵闖禍欠了十貫錢,劉阿婆又最是偏心三兒子,要是甘願把錢出了,那她兒子還怎麼進學?
這個時候王氏就變得格外精明了,一下估算出大概家底,搶先說道:“三叔,你在外頭掙賣消息的黑錢時,可沒往家裡交過一個子!現在出了事,也彆想家裡給你出錢!”
“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十貫錢,他們夫妻就是掏個底朝空也拿不出來!
不靠家裡還,這不是要逼死他們嗎?
小安氏再顧不得指望大房拉拔她兒子讀書,而處處忍讓王氏了。
男人如果都沒了,他們這個家就散了,那還讀個什麼書!?
小安氏當下回懟道:“昨天那個寡婦,外麵人不知道,我們自家人可是清楚,就是大伯惹出來的!阿翁阿家為了這事,還賠了整整一貫錢!”
“大伯兄出了事,有家裡給擔著!我們三郎出了事,家裡憑什麼不管!?”
“還有大伯都三十好幾,往家裡掙過一文錢沒?不但自己靠父母兄弟養,就是你們一家子都靠我們養!”
“這些年花的起隻十貫!怕是上百貫都有了!”
她小安氏可不是吃素的,要找話說,能說個一天一夜不重樣,有本事她們就來翻舊賬。
這事上王氏確實腰杆挺不直,但她也不傻,不會拿這個和小安氏鬥嘴,隻對劉家老兩口道:“阿翁、阿家,你們彆忘了,夫君明年能不能考中,就靠秋後進官學混個資曆了,到時這走禮可少不得。”
王氏確實會說話,這話立馬一針見血,勒住了劉家老兩口的命脈。
劉老丈最先沉不住氣,問道:“老大,老三他又沒欠賭債,如今他們把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就是不給這十貫錢,應該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