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意才浮上嘴角,一見矮桌上原本的吃食,少年清冷的麵上頓時一冷。
隨之,再看劉辰星吃得一臉滿足,柳文蘇也隻當是在劉家過得太苛刻,遂手又撫上劉辰星柔軟微黃的發絲,心底閃過一念,他該下場考出一些成績了……
劉辰星哪知少年人心思百轉千回,當見一旁的柳阿舅又把手放到她頭上,心下隻是一塞,唯一的念頭:這拿饅頭蘸豆醬的手,摸她的頭發了……
劉千裡見妻弟瞬間沉下的臉,則莫名有一絲懼怕,但更多的還是羞愧,畢竟是他讓妻兒蒙羞了,遂道:“耶娘一味偏袒阿兄,阿兄他又……”
古人是很在乎名聲的,劉千裡也恥於提及劉萬裡,便停了停話,才接著道:“我已決心分家,有三弟這次的事,我覺得應該能成。”
聞言,柳文蘇略感意外。
劉千裡居然能主動提出分家,還聯想到劉三這件事上。
不過劉家到底是其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有劉千裡的父母兄弟,他一個外人卻不好多評判。
柳文蘇心裡有了計較,便道:“樹大分枝,兒大分家,此乃人倫常理。如今青山和阿星也大了,姐夫是該為兒女考慮了。”
劉家的不是一句不提。
又念及言多必失,遂點到即止為好。
柳文蘇適時的打住話,回到正題上,道:“劉三哥慘遭毒打,已是存怨。劉阿伯為保住劉大的名聲,多半會讓劉三哥背上欠賭債的惡名。到時新仇舊恨,劉三哥勢必不願再供劉大哥讀書,而且劉三哥膝下有三子,就是為了妻兒,他也得分家才行。”
將前因後果簡單總結分析了一二,柳文蘇直接說道:“所以,就像姐夫說的,劉三哥這次的事,是一個很好的分家時機。”
話又是一頓,柳文蘇目光定定地看著劉千裡,方道:“姐夫若真下定決心,就交給我,讓我去探聽一下劉三哥嶽家的意思。最好能和劉三哥聯手,那分家也就不遠了。”
最開始聽劉辰星說這次是分家的好時機,心中隱約覺得可行,但尚未仔細思索,此時聽柳文蘇一一說來,尤其是說到和安家聯手,劉千裡頓覺分家也許真可行了。
但要分家了……
劉千裡想到耶娘絕情的逼迫,想到前日在榕樹下遭受的議論……刹那想到了許多,卻最終隻有妻兒忍讓受委屈的畫麵。
終是牙關一咬,道:“文蘇,就按你說的辦!”
柳文蘇等的就是這句話,當下應承道:“姐夫放心。”
還是柳阿舅厲害,三言兩語就有了實質進展,劉辰星都要崇拜的冒星星眼了,這就從矮桌邊站起,自告奮勇道:“阿舅,安家我知道在哪,現在就能帶你去!”
這一站起,總算擺脫柳阿舅放在頭上的手了,劉辰星鬆快地晃了晃腦袋。
手下少了柔軟的觸感,柳文蘇頗為遺憾地收回手,見午食也用得也差不多了,更重要的事不宜遲,故也起身,道:“好,我們現在就去。”說著,又摸上劉辰星的頭。
頭頂一重,劉辰星:……
柳氏不知道小女兒的苦惱,隻想著他們夫妻若去安家太醒目了,小女兒不過一個五歲稚童,帶路正好,遂點頭道:“那好,就讓阿星給你帶路。”
為了不讓頭頂再被騷擾,劉辰星忙牽起柳文蘇的手。
劉家的人仍待在各自房中未出,舅甥兩就大手牽小手一徑出了劉家。
未幾,小安氏和安五突然從一株大樹後出現。
安五道:“聽村鄰說,柳小郎來了,我們有話和柳小郎說。”
聞言,劉辰星不由感慨,村裡果然稍有風吹草動就人儘皆知。
待到安家,聽安家人說聯手逼劉老丈分家,更是感慨萬千。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古人智慧不可小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