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真覺頭疼,兒子學他們舅柳文蘇放話不說,現在連女兒也跟著有一學一了。
好在女兒年紀小,世人最是健忘,等過幾年估計也記不得了,便是有那小心思的人還記著,也能推說是童言無忌。
柳氏故也不揭穿女兒轉移話題的小伎倆,見女兒從頭到腳儘是落雪,露在衣服外的手和臉凍得通紅,頓時也就隻顧得心疼了,忙一邊為女兒撣去身上的落雪,一邊又念叨道:“不是阿娘說你,怎麼不等雪小些再回來!就是餓得緊,也可以在村學先兌付一頓!看你這一身衣裳濕的,若是受了風寒怎辦?”
劉辰星有苦說不出,隻能任柳氏念叨自己。
母女說話間,來到了正堂。
劉千裡有木匠手藝,還是打獵的好手,很是能掙錢。
柳氏是朝廷在冊的女舉人,每月有一貫錢的月俸。
夫妻倆又都是勤快節儉的人,加之劉辰星出了幾個掙錢的主意都頗為不錯,這個家的日子也越過越好。
曾經不避風雪的三間破茅草屋,早推倒了重建。
三間正房、東西廂房,整整五間屋子,已經趕上老劉家的住房水準夯土垣牆,木屋架上複以茅草。
在寬敞明亮的正堂裡,柳氏知道女兒午間要回來,又見外麵下起了雪,一早就往正堂的地爐裡堆了不少乾柴,還添了易燃的鬆脂,將地爐燒得極旺。
即使正堂為了采光,是沒有南牆的,就兩個木柱支撐。但有屋簷前伸,加上這熊熊燃燒的地爐,劉辰星脫下濕透的草履,才一登堂,就有暖烘烘的熱氣迎麵撲來。
等從一旁的右室,也就是她的房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回到正堂,柳氏已經在地爐上架起了一口小鐵鍋,裡麵正咕咕的翻煮著羊肉湯。
羊肉湯是今早天還沒亮就燉起的,一大上午時間,已經把羊肉燉得極軟,連羊骨裡的骨油都燉了出來,這會兒柳氏趁著劉辰星換衣服的空當,把羊肉湯從廚房舀了一小鍋端出來,不一會整個正堂都是羊肉湯的香。
沉浸在食物的暖香之中,全身的毛細孔都為之舒展開了,劉辰星蹭蹭幾步就跑到了正堂當中的地爐邊,閉著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副沉醉又愜意的模樣,喟歎道:“真香啊!這日子太幸福了!”
時人樂於表達感情,倒沒有現代人以為的古人含蓄保守,柳氏聽女兒感慨,不由輕笑道:“一鍋湯就把你俘虜了?你幸福的定義也太容易了。”說時已舀了一小碗湯,讓劉辰星喝了先驅驅寒。
羊肉湯新鮮出鍋,還冒著白煙。
劉辰星真是餓了,顧不得吹一下,便就著粗陶碗邊喝了一小口。
還有些燙,可羊肉湯的香早蓋過那一絲微燙了。
待濃香的羊肉湯咽下,似乎五脹六腑都隨之暖和了起來。
這還不夠幸福麼?
從冰天雪地的外麵一回來,就有阿娘的噓寒問暖和現成的羊肉湯。
還有家裡雖不算富貴,卻也豐衣足食,比起八年前可是強上太多了。
但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阿娘又從廚房裡端了一盤菘菜,也就是現代的大白菜來涮湯鍋子,再拿一空碗舀一小勺豆醬,澆上一勺羊肉湯當蘸料。
這些除了配菜少一點,蘸醬不是青椒小米辣白豆腐乳再配點香菜,就和現代的羊肉湯鍋沒區彆了,知足才能常樂不是?
劉辰星這就滿足地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