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將自己的話一個字也不差重複一遍的小沙彌,劉辰星認真的瞧了一下,圓圓的一顆腦袋,濃眉大眼,怎麼看怎麼是一個純真質樸的小和尚。
好吧,出家人不打誑語,她且當小沙彌不是故意的,然後想到小沙彌後麵的話,臉上的笑容就忍不住擴大,哈哈,看來她最近一兩年真是撞大運了,簡直是氣運之子了。
然而,事實證明,什麼事都彆高興太早。
等三下五除二囫圇用了齋食,跟著小沙彌來到寺廟深處——薑墨小住的院子,還以為就能見到薑墨,結果被告知薑墨正在和主持善真大師下棋,而據說兩人都是圍棋高手,還棋逢對手,下起棋來常是一整天。
也就是說,等薑墨下完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她今天很可能見不到薑墨。
好在她從家裡出發時,就沒想過能一來便見到薑墨,是以劉辰星也不失望,又見一路走過來古樹參天,這座小院也甚是清幽,也不知可是常年沐浴在佛香之下,身在其中,心也不覺為之沉靜下來,索性就去院外的古樹下撿了一根掉落的枯枝,一邊在鋪了防塵細沙的地上默寫未書完的《仲尼燕居》,一邊等薑墨下完棋。
樂遊原地勢高,林木茂盛,氣溫相對長安其他地方較低,劉辰星身上的狼皮馬甲在省試時穿上後就沒脫過,身上倒也不冷,就是手落在外麵,有些凍人。
隻是當沉浸在書法默寫之中,也就漸漸忘了手僵,之後不停地一筆一劃寫下去。
不對,這個字不對!
下一個再來!
不對!還是差一點!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連小沙彌走了劉辰星一無所覺,隻想突破那個困住她許久的書法壁壘——以前因為省試在即,可以暫時將書法的問題放在一邊,如今省試結束,所有壓住的問題變得更為尖銳地冒出。
……
薑墨與善真大師一場棋局結束,跪坐久了,精神和身體都有些疲倦,又見已是大下午光景,二人定下明日繼續對壘,便一起走出了室內。
如是,當一徑走到院外,薑墨便正好看見劉辰星在地上以樹枝寫字。
薑墨年紀大了,但視力不錯,老遠就認出是在默寫《仲尼燕居》,其字乃正楷,字跡工整不談,但筆力遒勁,至少要十年以上日複一日的勤學苦練。
但寫字之人,雖側顏相對,卻不難看出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少年人,不由問向隨侍在善真身邊的青年和尚道:“這人可是來拜見我的?”
身為長安備受推崇的書法大家,自是不乏驕傲自信,一見字寫得好的年輕後生,便自動納為自己一方。
一旁的善真與薑墨幾十年老友,知道老友性子,一聽不由一笑,這麼多年過去心氣平和不少,可這自傲的性子卻半點沒變。
就聽一旁的弟子雙手合十道:“這位女施主正是來找薑施主的,說是一年前曾在崔相府中得薑施主贈‘終成大器’四字。”
對了,一年前在崔相府中,他曾見過一個小娘子,也是小小年紀便楷書小成,他一時起了惜才之心,自報家門,結果這位沒來,卻引得一波又一波人前來拜師。
此時再看眼前之字,還有寫字之人,已然已和記憶重合,他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