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在堂上來回打了幾個轉,腦中靈光一閃,他停下急打轉的步子,挑眉看向下屬,得意一笑,慢條斯理道:“魏王不愧是沈氏皇族嫡脈,朝臣們都視他為主,連薑墨這個早已致仕的老臣,誰的麵子都可以不給,唯獨魏王的要求一定要儘心竭力的辦,所以劉辰星一個農家女,為什麼能短短幾日就讓薑墨收為徒,還得多虧我們魏王不是?”
“至於姑母閱卷,覺得劉辰星乃真才實學也不打緊。去年省試前夕,姚崇正突然摔折了腿,無法擔任知貢舉一職,緊接著魏王就上折子痛斥科舉之風。你說姚崇正怎麼就這麼巧摔折了腿,會不會就是提前得了魏王的消息故意而為。若姚崇正是魏王的人,他又是今年的主考官,難保不會提前泄題,對吧?”
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拋出,卻不等下屬回答隻言片語,晉王已經哈哈地仰頭大笑。
下屬現在還用再說什麼,隻有叉手一禮,佩服道:“大王英明。”
聞言,晉王古道安笑容一收,斷然吩咐道:“折子按我說的改,然後徹查姚崇正和魏王的關係,他們可有交集之處!”
“喏。”下屬會意,領命退下。
晉王古道安望著堂口屬下退出的方向,目光漸漸狠戾下來,嘴角卻微微上揚。
省試發榜這日天氣很好,已經大下午了,從晉王府到皇城中書省的上空,依舊藍天白雲,陽光昭昭。
歐陽子衿一襲淡藍色袒胸寬袖長袍曳地,從公堂的門檻逶迤而出。
中書舍人賈章一個快步上前,跟著跨出公堂門檻,道:“歐陽內舍人慢行,下官送您出官署。”
歐陽子衿慢行一步,等候道:“有勞賈舍人。”
賈章隨之與歐陽子衿並肩而行,兩個隨行宮女落後於一步之外。
賈章壓低聲音,隻二人可聞道:“我雖極力反對劉辰星上榜,但是餘下四位考官頗為認同她,我隻能選擇秉持公平閱卷。”頓了一頓,“若沒有劉辰星,按今年省試成績,女皇應當會很器重你侄女。”
聽出賈章迂回的歉意,歐陽子衿淡淡一笑,輕聲道:“雖然昨日將匣子交於聖人時,發現第一名竟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生徒,有些出乎意料。但看了她的策文……”
說到這裡,幾不可察地一停,連賈章都未察覺。
歐陽子衿已繼續道:“無論觀點還是立意,皆十分老道犀利,非婉晴可及。聖人求才若渴,看過她的策文,可謂驚喜。我身為臣子,當為聖人分憂,如今聖人開女科舉十年了,終於選出滿意的女才子,我自當為聖人高興。所以,賈舍人做的很對。”
這時,有官員路過,向二人叉手一禮,道:“歐陽內舍人,賈舍人。”
歐陽子衿頷首受禮,待人走後,她方道:“婉晴雖然沒有成為女舉子第一,我是有點失望。但當年推行女科舉,就是為了讓官場百花齊放,女子並不比男子遜色。經過十年,如今終於初見成效,竟有三位女舉子上榜,其中一位還是鄉貢舉。這樣相較而言,我那一點點小失望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