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恨劉老丈偏心劉萬裡,可這到底是自己的阿耶,看著這樣的劉老丈心裡一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不過除了一聲歎息,他劉百裡也不是以德報怨的人,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劉老丈十年前如何偏袒劉萬裡,又是如何對他的,隻有劉阿婆是全心全意為自己,他劉三再不是東西,也不能不管。
劉百裡在劉阿婆身邊蹲了下去,扶住劉阿婆的肩膀,發自肺腑地勸道:“阿娘,二兄是你生的,其實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二兄的為人。錯了就是錯了,你何必再自欺欺人呢?阿星現在願意帶青海去長安,就說明不是沒良心的人。阿娘你最疼兒子不是,就當了為了兒子,不要再處處為難二兄一家了吧,青海以後的前程可都跟阿星綁在一起了!”
自己最心疼的兒子,劉阿婆無法沒反應,她轉頭看向劉百裡,心中到底還是不甘,也難以接受自己錯了,舔了舔乾澀的唇,“老三,可我是他們阿娘和阿婆啊……”
的確,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可也有父不慈,子不孝。
但這些不足以給劉阿婆解釋,劉百裡心下一歎,道:“你還有兒子,表妹又是你親侄女,我們會好好給你養老的,就是為了兒子,你彆再鬨二兄一家了。”
經過今天,她是再清楚不過大兒子不是個東西了。
連劉老丈都可以這樣對付,何況是她阿婆。
好在她沒白疼老三,三個兒子中總還有一個兒子在身邊,劉阿婆欣慰地看著劉百裡,重重點頭道:“好,我阿婆再不鬨老二他們了,阿婆來給你們做飯釀酒,好好照顧你們。”
見劉阿婆總算說通了,劉百裡心裡長鬆了一口氣,把劉阿婆從地上扶了起來,道:“阿娘,中午了,兒子和表妹大清早趕回來,可是餓了。”
以後都能和最心疼的二子在一起,劉阿婆像喝了蜜水一樣甜,連聲說道:“好!想吃什麼?我這去做!”
說著就想要走,但兒子重要,相依為命的老丈份量也不輕。
看著躺在地上的劉老丈,劉阿婆挪不動腳了,一臉的擔心,“你阿耶不好,我得先去找了孫神醫。”
劉百裡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劉老丈,道:“阿娘,你先回去做午飯,我背他去看孫神醫。”
三兒子和劉老丈雖有心結,卻也做不出害劉老丈的事,劉阿婆也知道劉老丈身子骨還算硬朗,現在這樣是太過受打擊,可這也都怪劉老丈非要聽大兒子的,心中也有氣,便依言回了院子做午飯。
劉百裡蹲了下去,看著劉老丈微動的眼皮,聲音一反對劉阿婆的耐心,冷漠道:“如果你安分守己,不再去找二兄他們麻煩,我看著阿娘的份上,你的死活也要管。否則,彆怪我狠心。好了,若還能起來,就自己起來吧,這也沒人管你了。”
是了,誰管他?
大兒子跑了。
大兒媳婦早帶了孫兒孫女躲回屋子裡了。
村民們也不待見他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剛才那一瞬間的萬念俱灰,到底在劉百裡冰冷的話語中清醒過來,劉老丈睜開眼睛。
見狀,劉百裡二話不說,和小安氏轉身進了老宅。
看著這樣冷漠的三兒子,態度與剛才對劉阿婆完全不一樣,劉老丈一怔,就想到如果十年前沒有偏癱老大,委屈老三,是不是三兒子就不會這樣對自己……?
無人回答,劉老丈卻知道答案。
揉了一把混濁泛淚的眼睛,劉老丈撐著地緩緩坐了起來,又緩了一會兒勁,終是忍著老腰的疼起身,越發佝僂著背獨自進了家門。
鄉道上,再無一人。
老劉家的鬨劇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