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聲音在這兩個多月快三個月裡以來,尤其是近半月來,幾乎天天都可以聽到。
劉辰星停下在宣紙上寫劃的筆,抬頭往門外一看。
隻見大約兩米外的門口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一身九品文官的青色官服,身形高瘦。
能在史館自由進出的低品階官員,十之八九就是史官。
又史館裡的史官都是兼職,且各自還有另外的官職,而一般五品以下的官員被任命為史官,都是史館裡品階最低直史館。
這位穿低階官服的青年男子,就正是一位直史館,本身乃秘書省從九品下正字一職。
正字和柳文蘇當初曾擔任的秘書省校書郎差彆不大,負責校正書籍中錯誤的官員。
不過正字的品階卻是比不上校書郎的,卻也要是科舉中名列前茅者,或者參加科目選考試脫穎而出者,可謂科舉大軍中的佼佼者,比起進士出身後被分配地方為縣尉強上許多。
因為在史館這裡算是兼職,大家還是稱彼此原本的官階。
此人叫鄧遠文,故史館人人皆稱一聲鄧正字。
劉辰星見來人果然是鄧元文,念之其今年才被召入史館,和自家阿舅曾經一起在秘書省共事了一年,雖有些可惜被打斷了思路,還是將手中的毛筆掛上筆格。
這種筆格,和現代的筆筒用處一樣,專門放筆的。
可惜和後世筆筒長得一樣的木刻圓筒,現在卻是詩筒。
沒辦法,時人喜歡寫詩,這種創作都要靈感,當靈感一來,就得趕緊記下來不是,然後就投進這分明應該是筆筒的“詩筒”裡,再等以後有時間了取出來整理。
劉辰星都還記得自己三四歲的時候,第一次在老劉家見到大伯劉萬裡的書房時,見到這個詩筒,想到阿耶劉千裡剛給阿兄劉青山做了一支毛筆,於是當場指著詩筒,大聲地對阿耶說,“阿耶,阿兄開始練字了,你再給阿兄做個圓筒放筆吧。”
話才一出口,就被大伯劉萬裡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也是那時,她才知道圓筒在中古時期是“詩筒”。
至於真正用於放筆的儲筆器,卻是猛地一看有些像現代交警們用來分隔馬路車道的那種“柵欄”,隻不過要小太多了。大部分就是竹木條做的,上下兩三層橫欄,中間開孔插筆,兩邊的豎條和下腳把整座“筆格”給固定住。要放筆的時候,就把筆尖向上的往橫欄孔裡插,可以讓筆上的毫毛不至於沾地或者被順著留下來的水漚爛掉。
言歸正轉,劉辰星在硯台上撇了一撇墨汁,然後筆尖朝上的插入筆格裡,就拿一方長形鎮紙往宣紙上一壓,隨即起身迎了上去。
抬眸望了一眼鄧遠文背後的天色,見烈日都要當空照了,應該是要到午食的時間,便叉手一禮道:“已經午時了,我正好要起來,不忙。”
二人都是九品官員,甚至劉辰星還高一品級,乃正九品,而他是從九品,宮中又最是注重禮儀規矩的地方,鄧遠文便側身避開了劉辰星的拱手,同時他也叉手一禮,道:“就是見午時了,所以我才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