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好了,??兩人也不去處,就在這廚房麵找桌子,把吃食擺上去。
宴春許久未食凡間滋味,??是尹玉宸做的東西,總是很喜歡吃,??就算這些凡間的食材,??吃進身體都是需滌洗的雜質,??宴春也吃得不亦樂乎。
而尹玉宸不一,??他已經了魔修,??莫說這些凡物,??就是靈獸肉,??對他來說都是味同爵蠟。
魔修渴望的永遠都是鮮血,??人族的鮮血,??尹玉宸能夠克製殺欲,??宣泄欲,其實對他來說,??最難捱的,是自每骨縫延伸出來的食欲。
越是修為高深的大魔,越無法克製,尹玉宸這些天通過聚魔令,??已經到達了摧魂境巔峰修為,差一步就是暴靈。
他升入暴靈,??若是沒有生人血肉壓製,??是會失控的。
是尹玉宸隱藏得非常好,??坐在宴春的對麵,和像從前一說說笑笑,把對他在來說,??根本難以忍受的味道,一點點咀嚼,吞咽下去。
提起在混亂的北鬆山天元劍派,尹玉宸還是不放心宴春,叮囑道:“姐姐,你我說過的,無力阻山洪,便隻顧好我們身下的小船,我今晚嘗試突破暴靈境,姐姐來為我護法吧。”
宴春邊大口吃飯,邊點頭,“好。”
“魔修升入暴靈境,會有些變化,”尹玉宸看著宴春說:“就一點點,姐姐到時候怕,無論我說什麼的話,你都認為我是在發瘋就了。”
“不答應我的過分求,實在不,就拿走我的聚魔令,用修為壓製我,或者……”殺了我。
宴春也是點頭,連眼都沒抬。
尹玉宸還欲再說,是動了動嘴唇,到底沒有出口,夾了一筷子食物,塞進嘴。
魔修之所以暴靈境修為極其稀少,就是因為進入暴靈境,維持理智分艱難,他或許會失控,會發瘋,會醜態百出地求宴春讓他出去殺人。
是尹玉宸必須進境,摧魂境修為無法永遠離開魔域天坑,而且天下將縫亂世,他引得宴春叛逃正道,必須強大起來,保護宴春。
一頓飯吃完,尹玉宸帶著宴春,在尹荷宗之中轉了轉,去了一些他之前會去的地方,給宴春講那些他從前的艱難困苦。
這些陳年傷疤,醜陋化膿,惡心至極,他從前從不喜旁人觸碰,甚至不許自己觸碰。
可在他都能輕輕鬆鬆當笑話,宴春喜歡聽,他就無所謂揭開,還能博得宴春憐惜心疼地親吻,這對尹玉宸來說,簡直一本萬利。
莫澤不在宗門的時候,尹荷宗上上下下,全都是傀儡。大門緊閉,就隻有宴春和尹玉宸到處看,隨地在哪停下,一起靠在欄杆上,一起坐在廊下,說那些他們並未曾參與過彼的人生。
這的時間快得像是被偷走了,很快暮色四合,尹玉宸說得口乾舌燥,喝了一壺水,其實他渴的不是水,是血。
宴春聽得猶未儘,蹲坐在尹玉宸麵前長廊下,看著他,笑得一雙眼秋水盈盈。
彎月升上天空。
尹玉宸咽了口口水,喉間乾渴不已,他必須進境了。
他擁住宴春,他根本不可能對宴春說喪氣話,而是對道:“姐姐,升入暴靈境,還是有危險的,是姐姐不用怕。”
尹玉宸壓著心中的恐懼說:“如果我徹底失去理智,變……變一嗜血的怪物。”
“那姐姐就不猶豫,殺了我。”
宴春正說話,尹玉宸半跪在地上,傾身吻住宴春,堵住出口的話,繼續說:“殺了我,我也不會死,姐姐忘了嗎?”
“我送給姐姐的重生蓮,是能夠重塑身體的。”尹玉宸說:“姐姐不放我出去害人,一旦我失控,殺了我,為我重塑身體。”
“到時候我就能變得乾乾淨淨,回到姐姐身邊。”
宴春眼中有些許水霧閃動,很快壓住了。
沒反駁尹玉宸,隻是捧著他的臉,細密地親吻他。
兩人手拉著手,回到地下,而尹玉宸這一次帶著宴春,直接下到了地下的芥子之中。
宴春第一次看見了尹荷宗的修士,是這些修士都被關在一芥子之中,像一陳列在芥子之中的怪物。
他們有些都失去了人形,半身體了木偶,有些乾脆沒了血肉,身體是用絲線連接在一起的,有些不死活躺在地上,身體有血紅色的蠱蟲在皮膚下遊動。
見到了人,他們並沒有誰來打招呼,沉溺在各自的痛苦之中煎熬。
宴春被驚到了,尹荷宗這也未免太可怖了。
尹玉宸忍著難受,站定對宴春解釋。
“姐姐,你見他們形容可怖,是他們都是瀕死之人,自願加入尹荷宗的。”
“莫澤和我都是混蛋,是邪魔,是尹荷宗的老畜生死後,我們沒有解散宗門的原因,就是發傀儡術,甚至是巫蠱術,未必不能用於絕境之人的續命。”
尹玉宸拉著宴春的手,一步一步走過這些怪誕畸形,卻在瘋狂求生的人。
“靈府破碎,身體殘缺,甚至是經脈儘斷……這些在正道宗門必死無疑的人,在尹荷宗這邪宗的本源,都是有能夠延續生命辦法的。”
“修煉邪術是付出代價的,正如姐姐見到的這,不死,就受苦。”
尹玉宸說:“姐姐,人生如螻蟻,不死的螻蟻不凡幾,我們隻是給他們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究竟能不能活下來,還看他們自己。如果最終堅持不住,選擇去死,我們會將他們整理好遺容,送還親人的手中,就像對待當時三皇子屍體一。”
“姐姐不用有負擔,姐姐不是也說嗎?邪魔道和正道,或許本來就是同宗本源,隻看能力在誰的手中攥著,到底用來害人還是救人罷了。”
宴春心中鬆下來,仔細觀察這些小芥子空間的修士們,雖然表得很痛苦,確實眼中是有神的。
尹玉宸拉著宴春在一大一些的芥子麵前站定。
“我道了,”宴春說:“你進這吧,去吧。”
尹玉宸攥著宴春的手,不舍得鬆開,抱住宴春說:“無論我表得多麼可憐,姐姐都不打斷,無論我出來後怎花言巧語,若害人,姐姐都殺了我。”
宴春仰著頭,抬手摸著尹玉宸的臉,這一刻時光仿佛回溯,他們回到了當初在溪水邊初相識。
宴春看著麵前這故作堅強的“小孩”,把自己喜歡吃的點心分給他,聽他說著怎麼去殺掉自己的父母和村子欺負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