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臂當車,黃蜂尾後針!哈哈……”小胖子一通百通,放聲大笑。
正在前堂補衣的母親聞聲抬頭,側耳聽了又聽,旋即微笑著哼起歌來。
平日如水,又到桑葚滿枝時節。
昨日剛學來幾式新劍式,今天便起了個大早,在後院研習。忽聽前院門響,這便停了劍式,奔了上來。
打開側門,發現一輛馬車已停在門前。
趕車的老叟正扶著個錦衣小婦人,走下馬車。披風側落,又見女子懷中還抱著個年約二三歲的孩童。
“阿母,就是這家麼?”
“就是這家。”瞥了眼氣派的門闕,小婦人不禁愁上眉頭,“公子,我們還是回吧。若被夫君知曉,賤妾這頓板子卻是逃不了了。”
“無妨。我不說,你不說,張翁耳聾亦不會說,父親大人如何知曉?”肉嘟嘟的小手從婦人懷裡伸出,這便作勢向地下栽去。
婦人急忙屈膝,將他放在地上。
“慢些,此地不比家裡,小心彆踩著泥。”
“不礙事,不礙事。”梳著衝天辮的小胖子渾身雪白粉嫩,穿著紅配綠的肚兜和開襠褲,額前還點著個大紅胭脂,活脫脫的散財童子。
配色雖不敢恭維,料子卻是一等一的好。雖有逾製的嫌疑,不過如今稍有些錢銀的人家,大體都是如此穿著。
“剛才是誰敲門?”小胖子倚在門邊問道。
“正是小老漢。”咦,誰說他耳聾來著。
“所為何來?”小胖子這便問道。
“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不亦樂乎。”小胖孩出口成章,“何不開中門迎客?”
小胖子一愣,正想反駁,耳朵卻被人輕輕提起。不用說,正是阿母。
“還不去開門。”母親嗔道。
“哦。”釘滿門釘的中門頗重,好在小胖子也頗有力氣,開門迎客。
老叟揮動馬鞭,將馬車趕進門去。
婦人已摟著小胖孩先行進入。母子倆迎客進堂。賓主落座,那婦人隻顧飲水,卻不見抬頭說話。而小胖孩卻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阿母看。
母親正欲詢問,小胖孩已先開口了,“難怪父親大人整日看你的畫像。你可願做我的阿母嗎?”
與他一起來的婦人,險些將入口的清水全噴出來。
而小胖子的母親也是目瞪口呆,一時沒回過神來。
就更彆提小胖子了。
這便笑道:“阿母隻有一個,哪有人胡亂認母的?”
“你是說她麼?”小胖孩指著身旁婦人說道:“她是我的食母(乳母)。”
小胖子笑道:“你的生母呢?”
“阿母不在了。”小胖孩表情一黯,卻又童聲問道:“如何,乾也不乾?”
不等小胖子開口,母親便一口回絕:“你是涿縣張家子吧?回去告訴你父親,我斷不會再嫁,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不料小胖孩卻癟了嘴,“我是偷跑出來的,父親大人並不知情。”
兒子給老子說親,這倒奇了。
不等小胖子追問,張家子一股腦的將原委道出:“那日看到掛在父親大人榻上的畫像,便覺得好喜歡,所以就央求阿母帶我來找你……”
莫非阿母跟張屠亡妻長得很像?
小胖子忍不住問道:“小娃兒,你叫什麼?”
“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