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氏走過來,幫他卸下韁繩馬鞍。劉備拍了拍馬背,青駹馬一路小跑著奔向後院槽頭。
“阿母,這是蘇雙。”劉備笑著引薦。
“見過夫人。”蘇雙急忙行禮。
“你就是蘇雙?我兒時常提起。”母親含笑點頭。
“我與劉備在馬市相遇。”蘇雙見劉備母親並未有一絲一毫的反感,這便送了口氣:“相識一年有餘。”
“進來說話。”母親含笑邀請。
“好。”蘇雙脫了草鞋才發覺不妥。腳實在是太臟了。
“無妨,我去為你打盆水來。”劉備也發現了。這便去井欄打了筒清水,為他濯足。
洗好腳,用麻布拭乾。這便赤足入堂,跟著劉備在麻墊上跪坐下來。
公孫氏捧上香茗和鮮果,陪坐在母親身側。
蘇雙是第一次做客。對眼前的一切都覺得新奇。且都年少,也沒有許多的顧忌。母親又慈善,讓蘇雙越發感覺自在。喝著香茗,吃著鮮果,與劉備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開心都在臉上。
吃完,喝完,劉備拉著他去後院看黃驃馬。
起身前,蘇雙還不忘向母親和公孫氏行禮。
“小弟此友,真純可愛。”公孫氏笑道。
“能廣交友,而不拘一格。我就放心了。”母親笑著端起香茗。
想著劉備的那些個朋友,公孫氏不禁笑道:“士農工商,樣樣齊備。”
母親亦笑:“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柱石)民也。”《四民月令》的四民,便是指此四類。
可不是麼。經商的耿雍,世家的崔鈞,善馬的蘇雙,遠赴洛陽的牽招,還有在家埋頭苦讀的張小胖。
看著蘇雙留下的一排腳印,母親已知其雙足尺寸:“不如給他做雙青絲履。”
“好。”公孫氏笑著點頭。這便取來針線,與母親忙碌起來。
母親是大家閨秀。雖不善操持家務,女紅卻一頂一的好。即便生活窘迫,一日三餐需典當度日,可劉備身上衣服卻從來一絲不苟。
當下的普通人,不能穿彩色的衣服。服裝不可染,須是織物本色。唯一能穿上身的顏色,就是青色。所以青巾、青衫、青絲履,都是尋常人家的著裝。
後院馬廄。
看過黃驃馬和小馬駒後,蘇雙頓時笑開了花。
“劉備,此必是良駒!”
“我說是白犧,你看對不對?”劉備笑問。
“這誰能知曉。你說是就是。”蘇雙笑答。
“聽說馬駒長大,毛色會變。不知此馬會不會也變成了彆的毛色。”劉備有些擔心。
“多半不會。”蘇雙先是搖頭,跟著又說道:“毛色其實並不重要。古代有九方皋相馬的故事。是不是良馬,他從來不看毛色的。”
“也對。”劉備欣然點頭。
蘇雙看完馬駒,又走到黃驃馬身旁,細細察看生產時留下的創口的愈合情況。確定無礙,才和劉備出了馬廄。兩人又登上望樓,憑欄遠眺。劉備指著清溪口的百餘畝水田,把陷石開荒的事說與他聽。聽到要緊處,蘇雙不禁眉飛色舞,真心為劉備趕到高興。眉宇間發自肺腑的赤誠,做不得半分假。
劉備有指著村中草廬說,要讓劉氏宗族都能建起重堂高閣。
蘇雙問,何為重堂高閣。劉備說重堂就是重樓,高閣也是指高樓。拍了拍欄杆道,就像這座望樓一般高。
蘇雙吃驚的張大嘴巴。環視著村中一座座低矮的草廬,想著都變成高樓會是何等的景象。
劉備說,以後也搬來樓桑村跟他同住。
蘇雙問,是真的嗎?
劉備拍著胸脯說,當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