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百裡不販樵,千裡不販糴(di)’。說的就是運輸成本。木柴價值低,販運到百裡之外,花費的運輸成本遠高市價。同理,即便是將價值更高的糧食販運到千裡之外,也不劃算了。
將馬匹從邊塞販運到中原,除了馬匹自身的消耗。沿途各種原因造成的馬匹折損,也是運輸中的成本之一。按照張世平的說法,一百匹馬中能安然抵達馬市的,不足半數。餘下多半在途中傷殘、病死、走散、被掠,諸如此類。
畢竟馬貴。
像劉備這般,由兩位以一當千的騎將,一隊精卒,百名突騎,千餘民眾,浩浩蕩蕩一路護送的馬販,幾乎不可能有。
路上的風險,便統統折成了成本,轉嫁給平安抵達馬市的,一眾健全馬匹身上。
比如劉備從右北平郡到平波水砦的這一路,就遇到數股鮮卑遊騎。若非懼他人多勢眾,鮮卑遊騎定會來搶。激戰中難免會驚嚇、誤傷馬匹。損失尤其大。
慶幸的是,大半路途都是水路。遼東田氏船大而穩,艙下有專門的馬間。還是專人喂養清掃。河口處再換乘百石商船,入了白湖水砦。人會暈船,馬卻不會。問了蘇雙,或與耳水相關。正如蒙上雙目,馬匹也能奔跑如常。
先有公孫瓚換走白犧的十匹烏桓良馬,再加此次販回的兩百匹烏桓戰馬,一舉解決了白毦精卒的騎行難題。
黃忠、黃蓋、崔霸、韓猛,正加緊操練精卒騎術。騎馬就好比後世騎自行車,北人皆會。所謂騎術,無非是磨練對胯下戰馬秉性的熟悉。練到人馬合一自是最好。即便不能,也需做到心有靈犀,身有默契。如臂指使,方能發揮出最大戰力。
兩百白毦精騎,一百烏桓突騎。
分成三陣。百騎結一陣,捉對廝殺。初時,烏桓突騎橫掃白毦精騎。後來,精騎亦能稍稍扳回。如今依就是負多勝少。黃忠卻說,終有一天,白毦衛能與突騎鬥個旗鼓相當。
劉備深信不疑。
當然,突騎能勝,是在黃蓋、崔霸等部將沒有上場的緣故。但凡是又一人在,白毦精騎便可所向披靡。
兵為將膽,將是兵魂。
黃蓋、韓猛、崔霸,皆能以一當千。所謂一當千,除了言指自身戰力外,也意指麾下所將之兵。更彆說還有黃忠這個萬人敵。
說起來,孫、曹、劉,三家鬥地主。劉備也抓了一手好牌啊。關羽、張飛、馬超、黃忠、趙雲,五虎上將。諸葛亮、龐統、法正、徐庶,軍師聯盟。還有魏延、陳到,馬良、孫乾,諸如此類……
怎麼就打輸了呢?
雖比不了‘通邑大都’(大城市),樓桑邑中卻店鋪林立,生意興隆。有酤釀、醯醬、鹽豉、木器、漆器、陶器、銅鐵器、布錦、皮革等商肆。
除了寢墊和陶器是樓桑特產,餘下貨品,皆從外地運來。
此時的民力運輸,主要有兩種。
其一,雇用‘將車人’駕車。如《史記·田叔列傳》:“(任安)少孤貧困,為人將車之長安”。‘將車’即是駕車。‘為人將車’、‘將車人’即是指受雇趕車的車夫,類似於後世的代駕。豪商巨賈為運貨而打造許多車輛。人手不夠,便需將車人代勞。
其二,雇用‘僦人’運輸。如《鹽鐵論·禁耕篇》:“良家以道次發僦運鹽鐵,煩費,百姓病苦之。”又曰:“雇載雲僦”。以‘僦載’謀生者,乃稱‘僦人’。將車人與僦人的不同就在於,前者隻是代駕,而後者是包車。
‘雇值(代駕費)’與‘僦費(包車費)’,隨時間、地點及運輸條件之不同,而有所差彆。《九章算術·均衡》有載:“一車載二十五斛,與僦一裡一錢。”
一裡一錢。這約莫就是僦費的通價。
看似不多。然而再想想五銖錢的購買力。這僦費,著實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