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稱此地:督亢膏腴,逕五十餘裡。中有陂澤,支渠四通。
居中的山丘亢地,已被眾人尋到。宛如一座孤島。四通的支渠,皆毀於大水。無跡可尋。
劉備的辦法很簡單。先在居中丘陵,圍堤舀水。帶丘陵曬乾後,圈建屋舍營地,再另舟船往來樓桑,接送工匠。如此環環圈建起擋水長堤,如縱橫之阡陌,隻需刮出圩田內積水,便可變害為利。
天氣日寒。白澤漸漸冰封,舟船無法通行。
等結後冰,車馬可行。
雪橇車亦不複雜。劉備畫好,被蘇伯輕鬆造出。
督亢溝,便是人工開鑿的南下巨馬河道。乃第一水患。隻需沿此溝築起長堤,不使河水漫灌,沿渠道通往下遊。水患自解。
此溝渠乃是戰國時燕人修建,舊時長五十餘裡,已有千年曆史。前漢時水患頻發,衝垮堤岸,淹沒良田,民皆逃難。渠水漫出,又橫亙在涿縣、方城之間。積水成百裡大澤,變成野地。也成為周圍數縣,天然分界線。故而周圍各縣並無固定邊界。
左豐走後不久,劉備又收到崔廷尉手書。
這才獲知詳情。
原來,皇帝陛下本想將方城縣封給劉備。軍功足夠,隻需再另附一億錢的獻費,便封其為方城縣侯。結果,三公、四府皆跳出來反對。
不為軍功,隻為獻費。
這不就是變相的賣官鬻爵嗎?
此風絕不可長。劉備封哪裡,就變得不重要了。三公四府與皇帝角力的重點,乃是獻費。此例一開,天下必亂。若封侯拜官,皆要出一筆如此之大的獻費,試問天下讀書人,又有幾人能付得起。
長此以往,政事皆落入權貴豪強之手。社稷危矣。於國難不遠矣!
三公四府,引經據典,還搬出祖宗家法,據理力爭。
這便惱了一門心思摟錢的陛下。怒急喝問,你們說封哪!
朝堂地圖,自比劉備手中更為精細。三公大略看過,便往臨鄉一點:可封臨鄉侯。三公此舉,亦有保全陛下顏麵之意。畢竟此地距方城不遠。陛下便召有司取圖細看。方知臨鄉已撤,土地皆並入臨近諸縣,無從界定。故而才有讓劉備自行圈地一說。
這便是整個事件的前後因果。當然,其中或還有‘不能與外人道哉’的禁中隱秘,卻已不是崔廷尉能夠知曉。
方城侯是和烏程侯對等的縣侯啊。
我家陛下有此意,也算是厚待了。雖要繳納一億錢的獻費。但就劉備來說,分期付款,並無壓力。多半陛下也會同意。一縣之侯,可稱侯國。方城縣的基礎,定然比不毛之地的臨鄉好很多。
隻怕,按圖索驥的諸公,亦不知臨鄉城早毀於洪水。空剩一個地名而已。
如此誤打誤撞,劉備就成了皇帝和三公角力的犧牲品。從一個名副其實的縣侯,變成了有名無實的鄉侯。
至少,崔廷尉是這麼看的。故而信中頗多‘有功不賞’‘令天下寒心’諸如此類的感慨。
當然。有苦自知,有樂也自知。把劉備封為臨鄉侯,還讓他自行圈地。若能再給他‘獨斷之權’,能便宜行事。
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