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餅和貊炙,皆是胡人生存必須技能。不敢說老少鹹宜,卻實乃居家必備。西林邑中胡婦皆會。少君侯將兩者合一,創造出的饢燒,為何能立刻風靡賽馬場。其實很簡單。味美是其一,方便是其二。此時尚無‘快餐’的定義。場中賽馬精彩不斷,如何肯離席外出就餐?
於是人手一個饢燒,便成了賽馬場獨有的風景。
饢燒一個賣十文。能賺三文。萬餘觀眾,人手一個最少,若是遇到足有兩尺寬的‘大饢燒’,能吃十餘個典韋,那就賺大了。饒是如此,一個賽馬日,邑中婦孺單此一項,便能獲數萬錢。每戶一月可得數百錢。
除了饢燒,還有‘青甘’。一節碗口粗的青竹筒,上鑽圓孔,插入一根中通的細竹節。青竹筒內裝滿消暑解渴的‘梅實(烏梅)汁’。青甘潤喉生津,饢燒熨燙果腹。相得益彰。一筒青甘,作價五文。成本忽略不計。
加上各式果脯小食、胡族手工藝品售賣得錢。每戶一月足可得千錢。賽馬隔五日舉辦一次。空餘時間編織地毯、羊毛衫,又是一筆大進項。家中胡女亦在邑中或為市儈,或為好婦,或為舞姬,頗有收入。替少君侯養馬亦有不菲薪資。一月得錢數千至萬,故而衣食無憂。
馬賊幼子,多半已長大成人。以劉為姓,敬少君侯與邑民無異。除了胡人風俗,殺父並非大仇使然,亦有臨鄉漢胡齊同,善待之恩日漸感化之功。
比起西林邑中南下的千餘胡戶。這些劉姓少年,更喜與漢人結伴。便是漢化使然。
一場賽馬,除去奔馳競速。車樓迂回入場,亦頗費時間。每場隻取前三。待十五輪初賽戰罷,已有三百六十座車樓,迂回進出馬場。大儒各自驚歎,萬餘觀眾更是議論紛紛。
本以為逐草而居,靠天吃飯的胡牧聚居。邑中必定牛羊遍地,遺糞處處。淩亂無比,肮臟不堪。腦中無不是西林邑中遍地牛羊亂竄,牧犬牧民穿行其間,雞飛狗跳的遊牧場麵。
不料少君侯以樓為家,鋪軌成路。車行其上,規整如棋盤。比起遊牧,西林邑中景象,似乎更文明,也更高級。
不僅學壇祭酒,便是南匈奴王,亦有此念。
同為東胡一脈。鮮卑和南匈奴,彼此風俗相近,言語相通。並無多少差異。不料西林邑中胡人,卻呈現出另一種能符合大漢氣度的生活模式。這讓南匈奴王頗為意動。時下,四夷皆已漢化為榮。見西林如此,南匈奴王又豈能不動心。
一匹成年鮮卑馬,一天吃二十斤乾草,十斤精料。計三十斤草料。臨鄉美田一畝可得乾稻草六百斤。百萬畝美田可得乾草一千萬石。
西林麵積極闊。
綿延西向,與逎侯國接壤。偌大的西林,皆被郡中官吏賤賣給少君侯。如今更是板上釘釘的臨鄉界內。水岸林間,皆撒下苜蓿良種。
單此一片西林,加上堤上苜蓿田,還有臨鄉年年收割的稻草摻食,足可飼養十萬匹良馬。
一千萬石稻草,馬匹又豈能食儘。更多便是用來編織草繩、草墊,或摻入木屑、枯葉、薪柴,用與焚燒取暖。
稻草造紙,劉備不會。
解決了如廁難題,事實上,紙對少君侯來說並非不可或缺。
尤其是水暖係統完備,如廁後變擦拭為溫水衝洗,再用方巾擦乾水漬。比起用廁籌刮來刮去,實在是大愛。恩師遠去洛陽,什麼都沒帶走。隻帶走了一套樓桑水洗。足見水洗之便利。
便是沒有大建。樓桑良工亦能憑借水洗、水暖、水淋等諸多先進技藝,日有所進。
待午後賽馬重開。
賽馬場又變得如山呼海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