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旋飛舞,豔光四射。
尤其是裙下露出的輕紗足衣,透過足裸至弓處香肌微露的一抹玉色琉璃。隨秀足在微塵不染的漆木地板上翩然起舞的場景。與後世影視劇中布襪一抬腳,足底烏黑,不可同日而語。回想母親每天入睡前如修行般,將自己白日踩臟的地板擦拭潔淨的場麵。
劉備總會徒生出一絲對大漢發自肺腑的敬畏。
這個時代,有豪傑刺客。有名士庶子。有忠臣奸佞。有無為而治,大道致簡。亦有心機算儘,愛恨相殺。
更有微塵不染。
如此的涇渭分明,又和諧一統。分裂的統一著,憎恨的熱愛著。
正如堂上四個名喚素、水、夢、塵的胡女,絢麗的胡旋舞步。
“總歸有辦法。”劉備自言自語。
早餐很簡單。
一碗臨鄉今季的白粥。配上幾碟醬菜和一顆雞子。偶爾也食胡餅。劉備來者不拒,全憑小姐姐們安排。少時母親不善庖廚。所烹多清淡無味。能吃塊糖餅,亦歡喜無限。如今長大,反倒不喜味濃。
為防惡臭,段太尉遍植花木。
如今惡臭消失,香氣越發濃烈。劉備已命人移除多餘花木,將段太尉填上的魚池再次掘出,上架曲廊。假山湖石自也要堆上。重樓多用香樟,自絕蚊蠅。便是盛夏,亦可開窗。殖貨裡房價暴漲,亦在情理之中。
用完早膳,劉備趕去後院。兩位義弟正在喂馬。兩人喜肉食,吃不慣輕淡。劉備便請來酒肆廚娘,專為兩人烹飪美食。麾下徐榮、程普、史渙等將士,亦有同來的臨鄉大廚料理夥食。
“大哥!”兩人雙雙抱拳。
“二弟、三弟。”
見劉備前往角樓,兩人這便跟來。登上角落飛閣,沿覆道跨過街巷,便可抵達胡姬酒肆。
胡姬酒肆乃是一進院落。四麵圍建重樓,當中置院落。為一‘回’字形結構。前樓東西走向,高三層,為酒肆。後樓為精舍。西樓胡姬起居。東樓仆從住所。酒家安氏曾獨居於後樓三層一間精舍。今雖人去樓空,劉備卻命人封存,未曾住客。
四樓以垣牆相連。劉備插空又在後樓左右兩側,建起兩座水洗公廁。女左男右。廁後還有角樓。與兩邊重樓以覆道相連。角樓護衛常駐,往來巡視各樓。謹防醉酒鬨事。
一樓通鋪,胡人居多。二樓雅座,漢胡各半。三樓包房,多為漢人。
酒保、好婦,皆是安息國人。比起農耕的大漢。奴隸製度下的安息人,對“主人”這個稱呼,有一種近乎天性的馴服。
當安氏將酒肆贈給劉備的那一刻,劉備便成了酒肆上下,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的主宰。
奴隸無法選擇主人。於是當遇到一個仁慈的主人時,那種被發自靈魂深處的忠誠所點燃的目光,很可怕。
安氏的手劄,賈詡已翻譯完畢。劉備細細讀來,果然發現許多經營上的關竅。
話說。如何做好一個洛陽酒家。也是門極深的學問。
而對劉備來說。能搜集到西域諸國的第一手資料,才是他常來常往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