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說,此城居民又在何處?”臧霸問道。
“聽聞鮮卑來襲,明庭便將縣中老弱婦孺,儘數徙往肩水金關下障城。城內隻留兵丁固守。三日前,城池被破。守城兵士皆死戰殉國。屍骸被堆積市口,付之一炬。”說到此處,儒生不禁涕淚長流。足見戰鬥之慘烈。
萬幸,城池雖被攻破,居民卻多半保全。
“此城是居延縣?”臧霸忙問。五百狼騎尋濃煙而至,綠洲廣闊卻不知究竟到了何處。
“正是。”
“剩下幾座城池,又是何處?”臧霸展圖視之。
儒生以袖拭淚,指著圖上城池言道:“此處乃是居延都尉治所。此三處一關三城,乃是前漢時肩水都尉府城,今雖已廢棄,卻依然完好。平日隻堆積草料,糧秣。”
臧霸點了點頭:“這麼說,城中婦孺皆無恙?”
“將軍有所不知。因敵襲突然,糧秣皆不急轉運。肩水金關雖堅不可破,奈何糧草不足,勉強夠一月口糧。正是憂心關城內老幼忍饑挨餓,三日前明庭才夜開城門,欲向障城運糧。不料被鮮卑覺察,趁亂衝破城門,明庭與眾同僚皆、皆……”儒生哽咽不能言。
“你是何人?”
“在下安康,字子健,乃城中九譯令(翻譯官)。”儒生脫口而出。如此流利,當不是謊言。
臧霸這便言道:“我家主公隨後便到。你且與我同去迎接,將諸情細細稟告。主公必有計較。如何?”
“在下遵命。”刻不容緩,儒生隻能從命。
牽來鮮卑良駒,扶儒生上馬。五百狼騎呼嘯而出,借濃煙掩護,原路折返。
兩日後,抵達兵車營地。
聽儒生細說諸情,劉備方知。原來居延一地,竟有兩都尉治所。居延都尉府、肩水都尉府。皆是前漢時所設,今漢肩水都尉被廢棄,隻留居延屬國都尉府。
而肩水金關更是與陽關、玉門關並稱為河西三關的北地雄關。乃扼守弱水,防止北方遊牧南下侵擾河西四郡的北大門。今漢由居延屬國兵丁守衛。依然時有西域商隊從此入關。逆弱水抵達河西四郡。
河西竟有三關。
若不親來,如何能得知詳情。
劉備指著金水關下一座城池問道:“依你所說,居延百姓皆避入此城(地灣城遺址)?”
“正是。”儒生又答道:“此障城原是前漢肩水候官駐所,距金關僅一裡之遙。障城設有馬麵、虎落、轉射等攻防諸器,甚是牢固。今為守關將士兵營,儲有糧草。故將百姓遷到此城。本以為背靠雄關,可進可退。不料派出求救的信使,皆石沉大海,無一折返。”
劉備點了點頭:“金關之上,可有守軍?”
“有。皆是居延屬國軍士。”儒生再答:“人數卻不多。”
劉備又指著圖上,距離肩水金關西南約二十裡外,隔弱水河灣相望的兩座城池問道:“此又是何地?”
“此乃前漢時,肩水都尉府所在(東、西大灣城遺址)。今已廢棄,無人居住。乃是居延草料、糧倉、馬場所在。月前被鮮卑占據,用來圈養戰馬,囤積糧草。”
李儒點頭道:“攻城必舍戰馬。此處距離肩水金關二十裡,略顯遙遠。儒料想,鮮卑多行‘圍而不攻’之策。”
“正是。”儒生連連點頭:“鮮卑在城外縱馬奔馳,日夜嚎叫。多射箭雨,卻少有攻城。早知如此,還不若固守縣城,百姓今日亦可免遭缺糧之危。”
臧霸安慰道:“縣城守備確不如障城堅固。彼時所想亦無錯。”
儒生歎了口氣:“隻可惜世上無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