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鐘繇,需先說其祖鐘皓。字季明,潁川長社人,名士、清議領袖,出身名門潁川鐘氏。
學壇大儒陳寔與子陳紀、陳諶並著高名,時號“三君”,又與同邑鐘皓、荀淑、韓韶等以清高有德行聞名於世,合稱:“潁川四長”。
四家彼此關係密切。即便陳太丘遠赴樓桑,與各家仍時有書信往來。
永壽三年(157年)鐘皓仙逝。其有二子,長子鐘迪,官至潁川郡主簿,與弟(鐘)敷,並以黨錮不仕。
至此,兄弟二人便一直賦閒在家。平日教書授徒,著書立傳。做閒雲野鶴,過一天算一天。
隻是眼看長子鐘繇,相貌不凡,聰慧過人。年近而立,卻因黨錮,不得出仕州郡。其父心有不甘。往來書信字裡行間,頗多抱怨。
幸得學壇祭酒,大儒陳寔保舉。舉家遷來臨鄉。鐘迪與兄弟鐘敷,往來各城校館,教書育人,樂得清閒。
其子鐘繇、鐘演,則分彆拜在大儒陳寔和崔寔門下。潛心修習治國之術。
鐘繇更是繼北海一龍之後,博論無敵手。
大殺四方,名動學壇。
所做文章,便是王太妃亦曾命人抄錄。頗多溢美之詞。
恰逢王國初立,正值用人之際。兩位國相便任命鐘繇為雍奴長。與其弟鐘演,一同到澤披千裡的雍奴藪通渠圩田。
時下鐘氏,雖稱潁川名門。乃是指清流名士。並非指世家。
鐘繇之父,不過是一郡之主簿。鐘繇更而立之年而不仕。黨禁之錮未解除前,清流高士報國無門。自身都無法居高位,掌重權,又如何能福澤子孫後代,積勢而成世家。
談這些尚早。
雍奴藪如今水大,將縣城團團包圍。陸路交通斷絕,出行皆靠舟船。
“四麵有水曰雍,澄而不流曰奴。”
話說,雍奴藪地勢與都亢大澤十分類似。中間一處高地立城,四麵困於大水。陸路交通斷絕。民眾出行隻能靠舟船。雖與海相通,藪水卻並非鹹水。尤其是靠近城池周邊,因滹沱水不停注入衝刷,稀釋了兩漢之交,因海侵反灌的鹹水。
正適合圩田。
雍奴縣城立於高地。隻需支渠四通,分割水麵。再將積水舀出,晾曬後必成良田。
待溝渠縱橫如棋盤,圩田乃成。
道理都懂。敢問上官,又該如何施為?
易耳。城內鋪設地下管網。城外支渠四通。縣中勞力,分成若乾隊伍。城內城外,同時開工。
苦無經驗。
臨鄉會遣良工從旁指導。
苦無材料。
千石明輪船自會源源不斷運來。
苦無人手。
每人每天百錢,就地招募。
錢從何來?
丞相已許錢千萬。
噢!我等皆以上官馬首是瞻。
好說好說。所謂萬事開頭難。百廢待興頭一件:先把港口建起來。
喏!
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術有術。還有何難。
薊國並六縣。橫亙在幽燕之間。國內水網縱橫。自西而東,有巨馬水、滹沱水、聖水、沽水、鮑丘水等豐沛水係,其間支流更是不計其數。
“鮑丘水自雍奴縣故城西北,舊分笥溝水東出……又南至雍奴縣北,屈東入於海。”
實地考察後,鐘繇發現,至少有三條大河注入雍奴藪。
此也是澤區麵積如此廣大。且澤水不鹹的原因了。
有都亢大澤,專美於前。薊國上下皆知,沼澤淤泥,地力肥沃,太適合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