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一部分泰山宿賊,當屬張舉招募的家兵,最為殘忍暴虐。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張舉亦聽之任之。直到顏良苦勸,這才稍稍收斂。
顏良領一眾兄弟,直入營地。挑簾視之,泰山渠帥,已儘數到齊。
見顏良走入,渠帥紛紛起身抱拳。
“五日前,薊王出兵討賊。兵鋒所指,中山、安平,河間,諸國皆平。昨日有敗軍入城,言,張純已授首。”環視眾人,顏良這便開口。
渠帥中便有人歎氣:“(張)太守雖秘而不宣,此事卻早已傳遍各營。輔漢大將軍幕府兵分數路,水陸並進。一日連破數城。斬張純於中山王宮。解安平國信都之圍。如今正順滹沱水而下,前來南皮。”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顏良問道:“諸位以為,此戰如何?”
“薊國兵精將猛,堅甲利兵。傳聞麴氏先登,翻牆越壁,如履平地。手中追魂弩,可穿三層重甲,例無虛發。如何能擋。”便有人搖頭。
“不如……”便有人心生退意。
“州郡已調兵合圍,斷我南歸之路。且城中財貨堆積如山,又如何舍得。”話未出口,便有人搖頭。
“進退兩難,如之奈何!”渠帥紛紛搖頭歎氣。
見士氣低落,顏良遂使了個眼色。一眾兄弟,這便緊握刀柄,分散帳中各處。以防走漏風聲。
“顏某有一場大富貴,想與諸位同享。”說完,便從袖中取出一物,輕輕擲在桌麵。
“這是……”
乃是一枚龜鈕銀印。
隻見印台龜頸微伸,龜首高昂。鬼背隆起,甲紋清晰。雖盤踞於方寸之間,卻栩栩如生,氣象萬千。
“凡是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銀印青綬。”又“銀印皆龜鈕,其文曰章。”武帝時“(印章文字)數用五”。“漢據土德,土數五,故用五,謂印文也。若丞相曰‘丞相之印章’,諸卿及守相印文不足五字者,以‘之’足之。”
今漢倒是沒有“數用五”之說。四、五、六,字,皆常見。
顏良輕輕將印章挑翻,亮出印麵。
此印文字係鑄出。端莊規整,自有大國氣象。六字三豎行排列,右上起順讀:「薊蕩寇校尉章」。
“咕咚!”不知是誰,吞下一口重重的口涎。
青綬銀印,方台龜鈕。
矮幾上小小一枚印章,卻令滿帳草莽,昂然大漢,儘皆失語。
忽聽一聲長歎:“渠帥,確是為自己謀了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