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見飛爪勾住雉堞,臨時招募的漁夫,紛紛驚恐避讓。眼看賊人已探出半顆腦袋,被後發一刀削去。
上半截腦袋翻轉落地,兩隻賊眼仍滴溜亂轉。
繡衣吏奮起一刀,火星迸濺。手中百煉雁翎鋼刀將黑乎乎的鐵爪應聲剁斷。
“啊——”一串海賊驚叫落水。
繡衣吏衝漁夫喊道:“城內便是一家老小,若賊人破城該當如何!”
一語驚醒夢中人。漁夫們這便咬牙上前,附身下射。
落水海賊水性極佳。紛紛潛遊到橫在河中的赤馬舟後側,借船篷遮掩,浮出水麵。
當中有一宿賊,噴出口中的河水時,忽然皺眉。河水…為何有股魚腥之味?貼近水麵嗅了嗅,腥氣隨之入鼻。伸手扶住舟身,猛然沉入水中。
睜眼四看,頓時目眥欲裂!
隻見。貼近水麵的水體之中,懸浮著一個個漁家常用的革囊。與充氣浮於水上的氣囊不同。這些革囊中,裝滿了澄清透明的——魚油!
許多革囊已被城頭弓箭射破。囊中油液正不斷滲漏。油輕而不溶於水。於是,漏油紛紛上浮,泛著朵朵油花,浮在水麵。放眼望去,整個護城河水皆飄著一層魚油。
一眼望去,水下油囊,成百上千。此乃早已設下的陷阱!
油囊半油半氣。用麻繩綴在河底磚石之上。隻需割斷麻繩,油囊便會上浮。繩上配重,確保油囊浮在臨近水麵之下。卻不會顯露蹤跡。船上賊人仰麵與城頭守軍互射,艙內槳舵手專注劃船避讓同伴,一船人等,又如何會想起往水下去看。
若非有宿賊攻城落水,嘗到魚腥。又如何能覺察到。
宿賊肝膽欲裂,這便反身向身後壋水大堤遊去。卻被當成逃兵,半路遭同伴魚叉刺中要害。臨死前,想出聲示警。可話到嘴邊,卻凶殘一笑,口中汩汩湧血,仰麵而亡。
魚腥味漸被血腥味遮掩。船上賊寇與城頭守軍激戰正酣,又豈能察覺。
時間分秒流逝,眼看日上中天。在一什繡衣吏和百餘守軍的帶領下,一千精壯漁夫,越戰越勇。數次擊退海賊攻城。所謂熟能生巧。強弩實在是太好用,而漁人的準星,亦在平日用魚叉叉魚中,訓練的十分精準。隻需習慣了手中強弩的擊發軌跡,便可自行修正。如此便可越射越準。城頭距水麵不過數丈之遙。隻需不是眼瞎,大差不差,當胸一箭,便足以射死。
豔陽高照,眼角忽被斑斕的油光吸引。浮著一層油液的護城河水,終被海賊薛州窺破。
“停戰!”薛州一聲嘶吼,氣衝雲霄。調門之高,世間罕有。
廝殺正酣的海賊麵麵相覷。渠帥說……停戰?
“薛渠帥……”渾身披創的管承急忙趕來相問,抬眼卻見薛州滿眼驚懼,渾身冷汗淋漓。仿佛白日撞鬼一般。
“管渠帥,我等中計也。”話音未落,千斤門閘已轟隆隆落下。將城門與水體,徹底隔離。
滿腔怒火,被仇恨蒙心的管承,仍雲山霧罩:“薛渠帥此言何意?”
“先時渠帥三千人馬儘數折在城中。今日我等萬餘兄弟,怕是皆要命喪城下了。”薛州衝河水一指:“且仔細看。”
管承定睛一看,當即目眥欲裂。
放眼看去,環繞城池的護城河水,皆飄著層澄清的油液。陽光下泛著一朵朵斑斕的油花。許多落水的海賊,濺滿船體的油漬……先行落下的千斤門閘並高高的堤岸與城牆,已將護城河徹底隔絕。